1995年的一個晚上,一個南斯拉夫客人和一個奧地利客人,喝酒過后不知原因就在老四川餐廳里打了起來。打得頭破血流,而2個人一邊打架還一邊扔砸東西。當時餐廳里一片狼籍,客人紛紛逃竄。餐廳里瓶子亂飛,柜臺倒地,和電影里打架一樣的場面。夫妻二人欲哭無淚,趕緊打電話找警察求救。
2個打架的人看到他們打電話叫警察,還在繼續(xù)打架,但一個人已經(jīng)在找門準備開溜。張國柱就把門鎖了,因為人跑了,這滿屋子的損失找誰去?夫妻二人把自己和2個亡命之徒一起鎖在混亂的餐廳里。
鄧采姝還是倔強得很,心疼店內設施,就不顧危險去勸。其中一個人舉椅子砸爛了落地玻璃就要跑,鄧采姝拉住了她,結果一個手臂上被鐵器連皮帶肉扯掉了10厘米長,當場慘叫一聲,人事不醒……張國柱看到妻子昏了過去,再也忍無可忍,跑到廚房去拿菜刀,要和肇事者拼命。這時警察來了,把他勸住了,把鄧采姝迅速送到醫(yī)院治療。
店里只剩下了一個中國名廚張國柱,他悲傷地收拾著狼籍的餐廳,想著自己的貸款,一剎那,他幾乎老了20歲。經(jīng)濟壓力那么大,昏迷的妻子又不知道被送到哪里去了,這些都是下午發(fā)生的事情。第二天,張國柱才在一家醫(yī)院的急救中心找到鄧采姝。鄧采姝還在流血,縫合了18針,有些地方還植了皮,一直輸液,一直沒有醒來。
張國柱就在病房整夜守侯著妻子,等著她醒來。妻子醒來后,倆人抱頭痛哭,他們看不到前途。他哭著告訴妻子:“我們不能再做下去了,再做我們的命都賠進去了。這個洋錢我們不賺了,本錢也不要了,貸款我們慢慢還啊。我們回國吧。”那一刻,沒有任何人來援助他們,身處異鄉(xiāng)的厄運恐懼陰影籠罩著已是年過半百的兩個中國一級名廚。
后來,這件事情驚動了中國大使館。史領事第二天就親自開車到醫(yī)院看望鄧采姝,他握著鄧采姝的手,動情地說:“實在對不起,不知道你們受了這么大的委屈,受了這么重的傷。”鄧采姝夫妻二人感動得說不出話來,覺得如同比見到了親人還親。那一刻,他們深刻感受到來自祖國的愛。大使館和當局緊急交涉,要求嚴懲肇事者和賠償。這件事以后,老四川附近巡邏的警察增多了,而且巡邏警車往往都要停在飯店門口。警察還特意告訴張國柱夫妻警察局24小時的緊急內線電話,急事急辦。
國內的女兒聽說這件事后,到維也納看望父母?吹礁改傅你俱埠退ダ,心疼得直掉淚,堅決要求他們回國?煞蚱薅怂坪跤滞浟藗,說:“都到這地步了,混不出名堂就葬在維也納。”
近10年的坎坷,因為店里的事情,兩人的矛盾非常嚴重。張國柱經(jīng)常黑著臉,鄧采姝也沒好氣。開業(yè)了都2年了,很多老顧客竟然不相信他們是夫妻。那里的夫妻每天都是和風細雨,親熱接吻,他們夫妻二人如果一天不吵架,就非常奇怪。最通常的情況是這樣子,張國柱在廚房忙得熱火朝天,鄧采姝又不斷跑進去催菜,張國柱被催得惱羞成怒,把鍋一摔,說:“我干了,我回國了。”而他出去繞著店外走了一圈,腦子被涼風一吹就清醒了,自己走了,那么一個攤子怎么辦?老婆怎么辦?就又回來系上圍巾,繼續(xù)做菜,露出微笑送菜上桌。在維也納3年,夫妻二人竟沒有進過一次歌劇院,不是沒有錢,而是沒有時間。
機遇來臨,他們終于苦盡甘來
奧地利有500多家中餐館,競爭非常激烈。為了在競爭中站住腳,鄧采姝和丈夫求變求新:在菜品上,不但做出有特色的中國菜,重要的是搭配上鄧采姝親手制作的名特小吃,做成套餐的形式,讓客人的每一次就餐,都成為一次赴宴。鄧采姝也把地道的中國小吃做了一些改變,以符合當?shù)厝说娘嬍沉晳T。為推銷她的拿手好戲——山城小湯圓,鄧采姝在盆子下面用水果鋪底,加上牛奶、芒果汁,上面是三色湯圓,又好看又好吃,很受當?shù)厝讼矚g。就餐時,點一個山城小湯圓,成了餐館?偷牧晳T。
為拓展業(yè)務,張國柱還經(jīng)常去給在奧地利的中國老板們辦席、生日宴會,還有承接國內的高級代表團的演戲。而真正的轉折點,出現(xiàn)在2000年的一天,一個在奧地利開日本餐館的日本人來到維也納,在老四川吃了后,發(fā)現(xiàn)那里的菜品非常精致,尤其是樟茶鴨子、怪味雞絲,贊不絕口。一個星期后,這位日本人又帶來維也納最權威的美食評論家Florian Holzer,隨后一篇報道就如實在報紙上發(fā)表了。他在報道的末尾說:“我從來不在維也納市郊的任何一家餐館吃飯,但在老四川吃了以后,我的看法變了。”
因為這家媒體非常權威,所以很多媒體都來了。夫妻二人的信心又來了,在當?shù)匦侣劽襟w紛紛對鄧采姝的餐館進行介紹后,很快老四川在維也納聲名鵲起,當?shù)厝酥灰灾胁停紫认氲降木褪抢纤拇。漸漸,“老四川”的菜品給客人留下了很好的印象,加上地方比較僻靜,一些國家駐奧地利的使節(jié)、商界人士和藝術家,成了老四川的?汀
在奧地利廚師協(xié)會成立100周年的紀念活動中,協(xié)會邀請了30多個國家的代表團搞了為期一周的廚藝表演,老四川是惟一一個以企業(yè)而不是以國家的名義參加的。展臺上,鄧采姝把5分鐘包100個湯圓的絕技展現(xiàn)給觀眾,很多人看得目瞪口呆。
憑著精湛的技藝和餐館的名聲,鄧采姝成了奧地利中華餐飲業(yè)協(xié)會副會長、世界中國烹飪聯(lián)合會烹飪技術比賽國際評委、奧中科技文化經(jīng)濟交流協(xié)會副會長、奧中友協(xié)常務理事,躋身當?shù)夭惋嫎I(yè)名流之列。2003年5月初,鄧采姝和丈夫回到重慶考察,準備將更多富有重慶特色的菜品帶到維也納,讓更多的人了解中國、了解重慶。而張國柱則說:“只要是重慶人到了維也納,不管認識不認識,只要給我們打了電話的,我都要親自開車去迎接。只有長年海外生活的人,才能體會到最珍貴的鄉(xiāng)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