粉彩是景德鎮(zhèn)窯享譽世界的四大名瓷之一,它以線條纖細、色彩粉潤柔和、表現手法豐富、格調高雅的藝術效果而風靡于世。粉彩始于康熙,極盛于雍正。雍正粉彩具有高貴、華麗,艷而不俗、細而不繁的美感,有的“參古今之式、動以新意,備儲巧妙”,有的花樣翻新,“更上一層樓”。
筆者要介紹的這件清雍正粉彩過枝福壽雙全碗(見圖),可以說是珍罕之物。此碗繪五壽桃于碗外壁,現在所能知道的其他同類作品均繪六桃,其中四桃于外,內壁雙桃。此碗碗身和內壁繪五紅蝠,意指洪福齊天,五蝠音同五福,高壽、康寧、富貴、好德、善終。繪蝙蝠倒飛,“倒”音同“到”,為福到之意。此碗繪蟠桃瑞果,花繁葉茂,枝干蜿蜒,敷彩濃淡有致,描繪入微。作品中呈現出情景交融、虛實相生、活躍著生命律動、韻味無窮的詩意空間,這種意韻美是從意義、構圖、線性、色彩中共同體現出來的,它們相輔相成。如此精致之品,獨一無二。
過枝技法的運用始見于康熙后期,尤以五彩瓷器為多見,凡運用此法者,皆質量非凡。雍正一朝過枝者顯然是由此而來,并將其與宋人寫實花鳥畫之精髓結合而成,遂營造出新的美學意境。就此類構圖而言,畫好枝干固需一流畫師,但唯有畫技出神入化者,方能駕馭桃樹裊婷曲折的枝干。“過墻枝”,音諧“長治”,借喻政通人和、長治久安。故此,當中既有歌功頌德之心,亦含祝皇帝萬壽無疆之意。所以,這類雍正官窯瓷器在處理此種高難度題材時,亦應為雍正皇帝親諭,或以宮廷畫師為摹本而來,處處匠心獨運,筆筆渾然天成。此類器物自古便是重金難求之物,趙汝珍在其所著《古玩指南》中回憶,民國十年(1921)前后,清代官窯瓷器中“以古月軒(琺瑯彩)為最貴,每杯一雙,可值五百元。每碗一個,可值千元上下。次則雍正粉彩過枝……粉彩,過枝之五寸盤,值二百元。七寸者,需三百五十元”,足見其珍。
雍正一朝雖然只有短短的十三年,但制瓷工藝掀開了陶瓷發(fā)展的新篇章,某些品類所取得的成就甚至遠超過前后兩朝。運用粉彩工藝將過枝藝術繪制于瓷器之上,通過空間的轉換處理是瓷器史上的一個亮點。可以豪不夸張地說,雍正粉彩過枝紋表達出的意韻之美,是中國古代陶瓷裝飾史上的重要典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