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多年前，筆者購得一對清代青花瓷盤。兩盤大小、造型及紋飾雷同；每盤直徑26厘米。此對盤屬民窯所制，但是盤心所繪詩情畫意的畫面，卻令人過目難忘。
初看瓷盤畫面時：一位船公操舟泛游在江河之中，船公的操作活靈活現(xiàn)；另有三位乘坐該船的文人雅士，仿佛正在漫談景色的秀美。整個畫面栩栩如生。河水的平靜，峭壁的陡峻，樹木的飄逸，鳥兒的翱翔，確是一幅精美的泛舟圖。畫面右側留白處配以詩文，詩文很有氣勢，書法端正。詩文正是蘇東坡《夜游赤壁詩》。詩文曰：“五百年前續(xù)此游，水光依舊接天浮。徘徊今夜東山月，仿佛當年壬戌秋。有客得魚臨赤壁，無人載酒出黃州。吟成一浦千山寂，孤鶴橫江掠小舟”。這也進一步確知了畫面中幾人的身份——船上坐著的三人依次為黃庭堅、蘇東坡、佛印，右側撐船的船家卻是一女子……
以青花面貌出現(xiàn)的“夜游赤壁詩畫”瓷品，我們往往根據(jù)此類題材就大致可以斷定它的年代�？滴醭跄辏R分子中彌漫著一種無可奈何、悲觀消極的生活態(tài)度。社會中仍有大量反清復明的思想的追隨者。基于政治上的安撫和心理上的勸導，清初統(tǒng)治者并將教化巧妙地滲透于日常所用的瓷器之上，應是那個時代的典型產物。另外，根據(jù)康熙青花瓷的特點“色澤濃淡相宜，濃處泛黑，富有層次感”判斷，它確實應是一對康熙民窯青花瓷盤。
盡管在民間有一個看法，就是民窯瓷器的價值很低，但我們卻覺得民窯瓷器實際上是藝術上的一朵奇葩，這是因為它具有濃郁的地方風情。民窯的地理分布寬廣，可以分出很多的窯系，有濃郁的地方特點。這些來源于民間的工匠就在當?shù)厣顚W藝，因此對當?shù)刂拼稍系谋举|特點、民眾用瓷的情趣很了解，掌握的是當?shù)氐墓に噦鹘y(tǒng)。他們最知道作出怎樣的瓷器才能有人買，符合市場銷路。各地區(qū)的原料品質、風俗習慣、審美情趣和信仰都不相同。這些因素造成各地瓷窯體系形成濃郁的地方風情。
雖然它們的瓷料不一定很精細，但瓷工通過頑強的勞動，粗料細作，生產出美觀實用的作品，不但好用，而且能美化生活。創(chuàng)造了許多純樸、生活氣息濃郁的作品，有很高的藝術價值。
民窯具有激情滿懷的書畫藝術。民窯工匠可以自由地在瓷器上繪畫寫字，這些書畫藝術和當時的文人士大夫的作品相比有文野之分和精粗之分，但有它的特色。由于工匠們平靜單純，生活根底扎實，視野比較寬闊，在瓷器上畫的畫、寫的字都純樸、渾厚，沒有無病呻吟的病態(tài)。從閑花、野草到游龍、飛凰、禽鳥、野獸、山林中的小雀、荷塘溪流中的鴨鵝和游魚；從小橋流水人家的田園小景，到氣勢恢宏的高山瀑布，從農家茅舍到市井小民，從神仙故事到嚴肅的歷史題材，這些緊貼人民生活的通俗的藝術領域是民窯的優(yōu)勢。不但內容極為廣泛，而且畫得詩意盎然。很多畫面抽象、夸張，大寫意，往往是工匠激情滿懷一揮而就，真的達到繪畫藝術追求的“無跡可尋，然后入神”的境界。
民窯中的文字同書法家的文字對比，前者粗獷，后者典雅，前者有濃濃的野味，后者文氣十足，但對人心靈的震撼是共同的。民窯工匠在書法藝術上瀟灑豪放的風格，與傳統(tǒng)的書法繪畫相結合，民族文化的氣派就特別突出。
民窯作為一種蘊含粗獷、淳樸、野味等藝術特色的瓷器品種，凝結了歷代工匠的智慧和精華，是中華瓷器文化的重要組成部分之一。在未來藝術品市場上，市場價值不可小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