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諸多釉色品種的瓷器中,德化人慢慢發(fā)現(xiàn)他們燒出來的白瓷釉色瑩潤,有如凝脂,為其他地方的窯口所難以匹敵,于是人們便將生產(chǎn)的重點(diǎn)轉(zhuǎn)向了這種獨(dú)一無二的白瓷。明代以后,白瓷便成為德化窯的主流,“象牙白”“豬油白”“鵝絨白”“蔥根白”等諸多美譽(yù)也漸漸流布開來,為天下所識。
德化瓷之白,之所以與別處不同,得益于當(dāng)?shù)卮髟粕街兴a(chǎn)的特殊瓷土。其他地方的瓷土燒出的白瓷大多白中閃青,因?yàn)榇赏林泻F,而鐵是燒造青瓷時不可缺少的呈色劑。德化的瓷土氧化鐵含量很低,因而有效地剝離了青色,使瓷的質(zhì)感更貼近于玉。人們比德于玉,自然對這種溫潤如玉的中國白格外偏愛。
尤其當(dāng)明代形神兼?zhèn)涞拇傻裼謱⑦@種白提升至藝術(shù)的高度,德化白瓷更是一時風(fēng)頭無兩。愛爾蘭的古陶瓷研究者唐納利在《“中國白”——福建德化瓷》一書中,將明朝德化瓷雕在十七世紀(jì)的崛起形容為“如美神維納斯從海中升起”那般令人訝異,卻又折服于這種動人心魄的美。
以何朝宗為代表的明代瓷雕大師作品,不僅在國內(nèi)受到歡迎,而且暢銷海外,以至于當(dāng)時的“日本富人,不惜以萬金爭購之”,又有“天下共寶之”的美譽(yù)。尤其是何朝宗的渡海觀音,菩薩低眉的慈祥面孔和行云流水的衣服褶痕,讓西方人也一見傾心,他們把這些觀音像擺在家里的胡桃木櫥柜上,以他們能夠理解的“圣母”視之。
一時間,歐洲貴族以擁有這種來自中國的白色瓷器或者瓷雕為榮,他們難以用云朵或者雪花來類比這種瑩潤如玉的白,便用它的來源地為之命名——“中國白”。
絲路明珠
第一個把德化白瓷稱作“中國白”的是法國人普拉德。他在《1692年巴黎通訊地址實(shí)用手冊》一書中首次寫出了Blanc De Chine(“中國白”),此后它便成為德化白瓷在西方的一種特殊稱謂。
實(shí)際上,德化白瓷早在13世紀(jì)就經(jīng)由馬可·波羅介紹到了歐洲。他在他的那本著名游記中猜測這種瓷器是用貝殼粉燒造而成,因?yàn)樗鼈兙拖褙悮ぐ銤嵃淄ㄍ。他?ldquo;porcelain”——這個亞里士多德時代表示貝殼的單詞——來命名他在德化看到的瓷器。影響所及,今日英文中除了“china”,也以“porcelain”來指代瓷器。而意大利人則將這種瓷器直接稱為“馬可·波羅瓷”。(待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