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景德鎮(zhèn)?青花人物故事圖把杯，明崇禎年間。此杯是專為歐洲生產的外銷貿易瓷
　　陶瓷是中國古代的重要發(fā)明。長期以來，出自宮廷的瓷器因其造工精美和背后的傳說故事而為人熟知，部分宮廷流出的瓷器更成為拍賣場上的寵兒。實際上，中國瓷器“走出去”的歷程可以追溯到唐代，而真正讓China在海外深入人心，大量的貿易瓷起到了關鍵作用。
　　遠涉重洋 行銷海外
　　由故宮博物院和上海博物館合辦的明清貿易瓷展覽，從兩館遴選出一百六十馀件精品館藏，目前正在上博展出。這是繼去年故宮推出“越洋遺珍─上海博物館與故宮博物院藏明清貿易瓷展”后兩館再次攜手，在原有基礎上進一步充實內容、擴充展品，以期讓觀眾更深入地了解明清時期我國瓷器遠涉重洋、行銷海外的歷史脈絡和基本輪廓，從中領略不同時代、不同地區(qū)對中國瓷器的需求以及當時的審美風尚。
　　談到貿易瓷的歷史，上海博物館館長楊志剛說，最早從唐代開始，中國陶瓷已大量銷往海外，宋元時期，貿易陶瓷的燒造?廠就遍布了東南沿海。到了明代中期的成化、弘治，中國陶瓷由私人買運于東亞、東南亞一帶，并轉口到南亞、中東等地區(qū)。明代正德之后，由于新航路開闢，葡萄牙、西班牙和荷蘭人都展開了對華貿易，歐美開始成為中國瓷器的主要市場。這種趨勢在明末清初得到了延續(xù)，并逐漸達到鼎盛。
　　本次展覽分為明、清兩部分。上海博物館陶瓷研究部主任陸明華說，明初海禁嚴厲，通過“朝貢貿易”輸出海外的陶瓷數量有限。明代陶瓷的大規(guī)模外銷始于明中期，最主要的產地在江西景德鎮(zhèn)，還有福建漳州、德化等。自成化、弘治起，大量中國陶瓷經由私人貿易運往東亞、東南亞一帶，并通過轉運銷往南亞、中東等地區(qū)。正德以后，隨?新航線的開闢，葡萄牙、西班牙和荷蘭人相繼開展對華貿易，歐美地區(qū)成為中國瓷器的全新市場，貿易格局自此改變。此次展出的明代貿易瓷既有來自菲律賓、敘利亞和歐洲的傳世器皿，也有日本專門訂燒的器物，還有從沉船打撈出水的珍貴瓷器，既反映了銷往不同市場中國陶瓷面貌的異同，亦揭示出當時瓷器的流通轉運網絡，從中還可窺見明代中期至明末中國陶瓷外銷格局的發(fā)展與變遷。這段時期內銷往東南亞、西亞、日本以及歐洲的瓷器，揭示了中國瓷器在這些地區(qū)的流通與使用，體現(xiàn)了不同市場的喜好與審美趣味。
　　在展廳中徜徉，能感覺到處處洋溢?異域風情。專家指出，這是因為貿易的發(fā)達使得工匠們在瓷器的燒製上不再拘泥于傳統(tǒng)，而是會貼合外國消費者的實用需求和審美觀。如在器物尺寸上，大碗、大盤佔了不少，多在三十厘米以上，這體現(xiàn)了中東地區(qū)宗教和飲食的需要。在器形上，出現(xiàn)了許多國內罕見卻帶有現(xiàn)代感的造型，如鑲金屬的執(zhí)壺、口沿帶有螺旋紋的方瓶、帶把手的飲料杯等等。展覽中有一種油醋瓶，兩個頭一頭裝醋一頭裝油，里面用隔板分離，這種樣式也非中國舊有而更像歐洲用金屬製作這種調味瓶，專家推測，這種油醋瓶是為荷蘭市場製作。
　　鹿特丹暴動圖盤受注目
　　此外，在瓷器的紋飾繪圖上，除了中國古代審美推崇的花紋外，黃髮白膚的外國人和外國人物故事等也出現(xiàn)在上面。有一件景德鎮(zhèn)?青花鹿特丹暴動圖盤備受關注，盤上繪製了一六九零年荷蘭鹿特丹發(fā)生的一場民眾暴動。事件發(fā)生后不久，當地畫家創(chuàng)作了相關版畫，隨即被鑄造成紀念幣，這個盤所繪製的場景和鑄幣構圖完全一致，應是荷蘭人攜紀念幣來華訂製的，這也是中國外銷瓷中最早反映西方社會事件的器皿。
　　除了體現(xiàn)古人能工巧匠的智慧，本次展覽也從瓷器這一個小的角度展現(xiàn)了當時國際貿易格局的變化。這一點，在展覽清代部分尤為明顯。
　　明末清初，歐美地區(qū)已成為中國陶瓷最重要的外銷市場，這一貿易格局在清初社會穩(wěn)定后得到進一步發(fā)展和強化，而貿易的主導權則在不同國家之間轉換：十七世紀，葡萄牙對華貿易衰落，荷蘭后來居上，在中西陶瓷貿易中獨佔鰲頭；十八世紀，荷蘭的優(yōu)勢地位又逐漸被英國所取代；此外，法國、瑞典、丹麥、美國、奧地利等國，都曾來華從事瓷器及各類商品貿易；與此同時，傳統(tǒng)的亞洲區(qū)間貿易仍在延續(xù)。
　　此次展出的清代貿易瓷以外銷歐美市場的瓷器為主，年代自清初至清末，既有傳統(tǒng)的中式風格，也有典型的西洋式樣；有獨具荷蘭特色的器皿，也有專為英國、瑞典等市場製作的器物；有普通的餐具和陳設用器，也有“紋章瓷”等特殊訂製產品；此外還輔以少量銷往日本與東南亞的器物，體現(xiàn)了清代貿易瓷器的基本特色和大致面貌。
　　陸明華介紹，古代銷往海外的中國瓷器，過去多稱為“外銷瓷”，而國際上慣用的名稱則是“貿易瓷”。學界對這種貿易瓷的廣泛關注和研究，緣起于海外沉船的發(fā)現(xiàn)及打撈。一九七六年，韓國新安海底沉船、一九八零年后印度尼西亞海域哈切爾沉船等相繼發(fā)現(xiàn)后，不少專家開始研究沉船及打撈物品。其中瓷器無疑是最引人注目的，因為絲綢、茶葉等廣受外邦歡迎的絕大多數物品早已不復存在，唯有瓷器不腐不爛。近二十年來，中國近海也發(fā)現(xiàn)不少沉船，由此掀起了打撈熱潮，文物考古界的古代貿易瓷研究也更為高漲。
　　值得一提的是，從沉船打撈上來的除了精美的瓷器，也揭示出一些有趣的運輸方式體現(xiàn)古人智慧。“當時，運輸外銷瓷是一個專門的技術活。一般瓷器最重，所以放在最下層。”陳克倫說道：“瓷器用竹簍子抓緊便安全了。有時，承運人還會在竹簍子里撒上幾把綠豆，將瓷器泡在水中時，長出來的綠豆芽纏繞了瓷器，便起到了保護作用。”
　　該展覽將展至明年一月四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