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青花瓷紋飾繪制中使用的顏料為氧化鈷,由于其產地不同燒成瓷器的呈色差別很大,此外由于胎體、釉面顏色、釉面厚度、燒成氣氛等因素呈色會發(fā)生千變萬化的不同,盡管變化多端,但其呈色還是各有特點,人們把這種特點稱之為“色調”,是鑒定瓷器年代的重要標準,特別是古籍曾記載某某時代,某某種青料不再使用,雖然這類記載不見的準確,但絕大多數鑒定者以此為標準。
青花料的主要發(fā)色成分是氧化鈷,是以自然狀態(tài)存在于自然界中,與其他多種礦物質共生,因為與氧化鈷共生其他礦物質無法分離造成對呈色產生很大的影響,一般以產地大致分成幾大類,一是進口青料主要來自中東,色調鮮艷,顏料涂層厚的部位為偏紫色,涂層薄處紫色不明顯;通常稱之為蘇麻利、蘇伯尼青二是珠明料,產自云南方向,浮梁志記載“來自宣威”,呈色厚重、純正,無論顏料涂層厚薄呈色均為純藍色調;三是浙江出產的青料,俗稱“浙料”,顏料涂層厚處為純藍色調,涂層薄處呈灰藍色調,整體看藍中發(fā)灰,四是江西本地出產,俗稱土料,呈色無論涂層薄厚均為灰色調。
從古至今這些天然青料一直都在使用,只是因為市場需求的呈色不同而變化,早期青花瓷市場重心在中東地區(qū),以濃艷偏紫的色調為主色調,成化以后國內青花瓷市場已趨成熟歐洲市場逐漸開辟,偏紫色調逐漸退出,明晚期市場重心轉向歐洲,歐洲人追求的“海碧藍”色調成為青花瓷的主色調,國內市場一直主要以浙料和土料為青花顏料,根本原因是使用這兩種顏料成本低,特別是浙料的呈色更符合中國文化的要求,與珠明料相比成本大大低廉,珠明料大多用于繪制高檔瓷器,清代以后青花瓷主要兩大市場,歐洲和國內。
歐洲崇尚“海碧藍”色調,因此進口青料在清代以后很少單獨使用,但是一直作為調色劑使用,并沒有退出顏料市場,浙料和土料添加進口青料可以使瓷器的呈色更加鮮艷,更加接近歐洲市場歡迎的海碧藍色調,到1990年時景德鎮(zhèn)顏料商店仍然有大量伊拉克進口青料出售,94年人民、光明、紅旗三大青花瓷廠倒閉以后青花瓷出口基本停止,市場上就沒有了進口青料。
清朝末年,歐洲人發(fā)明的經過工業(yè)提純的化學氧化鈷制品從日本傳入中國,就是通常說的“化學顏料”這種青料與天然青料從理論上講是沒有區(qū)別的,只是天然青料經過了化學提純,清除了一些干擾發(fā)色的其他一些金屬元素,在高溫燒成的過程中不會留下任何化學顏料的痕跡,只是呈色因為氧化鈷純度較高形成一種新的接近海碧藍的色調,鮮艷、活潑、偏翠色。因為是產自外國,因此對于這類不同于過去所有青料的色調俗稱“洋藍”,這種青料有兩大優(yōu)點,一是瓷器呈色統(tǒng)一、穩(wěn)定、適合工業(yè)化生產,二是顏料顆粒細小方便繪畫,減少用量,特別是在制作轉移印花紙時優(yōu)點更為突出。
化學青料何時發(fā)明,何時傳入中國?沒有準確的資料,習慣的說法是清末從日本傳入,也許還會早一點,但真正普及開來應該在清末民初,這一時期許多日本陶瓷業(yè)技師來到中國講授現代瓷器生產技術和指導瓷廠生產,此外這一時期日本人大量進入中國謀求發(fā)展,當時中國成為日本廉價產品的主要市場,據景德鎮(zhèn)文史資料介紹二三十年代如金水(洋金)、青花貼花紙之類的瓷用化工產品,日本產品占壟斷地位,那時購買日本產品比現代網上購物還要便利,只要到郵局填寫一份購物明細單,再按照貨品目錄的價格將錢付給郵局就可以了。
洋藍青料傳入中國以后,由于中國瓷器檔次要高于日本,因此并沒有成為出口瓷器的主打色調,但這種醒目的鮮艷色調大大好于低檔浙料和土料呈色晦暗的面貌,成本又不是很高,很快就成為國內銷售的中低檔瓷器青花裝飾的主色調,以致今天的鑒定者只要看到這種呈色都會說“民國洋藍”,這種翠蘭色調成為民國青花瓷的代表。
化學顏料氧化鈷引進中國青花裝飾后,中國工匠并沒有像日本一樣全盤接收,在繪制青花瓷中完全使用化學顏料作為青花瓷的發(fā)色劑,因其價格還是要比浙料和土料的價格高許多,其次化學顏料的發(fā)色過于鮮艷,與中國人的審美觀念有差距,因此中國工匠把它作為一種調色劑使用,摻入天然青料中提高天然低檔青花料的鮮艷度,掩蓋灰暗色調,這類民國青花瓷呈色非常復雜,雖然形成的原因多種多樣,根本原因是由于國產青料成分不穩(wěn)定,但其基本色調是一致的。
解放以后,景德鎮(zhèn)青花瓷主要供出口外銷,青花裝飾的呈色全部轉向“海碧藍”色調,一般配制青花顏料需要數種不同色調的天然青料,以滿足市場需求,化學顏料仍然作為調色劑大量使用。
90年代中期以后青花瓷出口基本停止,進口青料市場消失,仿古瓷流行趨勢轉向“康乾”和明早期青花裝飾風格,而使用國產青料無法產生鮮艷的色調,只得利用化學顏料來調整,但由于化學顏料中紫色元素達不到進口天然青料的色度,因此仿古瓷的呈色與真品有一定的差距。
總體說化學顏料摻入天然青料中除了色調以外與天然顏料基本沒有差別,只是添加化學顏料的青料呈色色調也與古代各個時期的流行色調有較大的差距。
現在瓷器鑒定有人提出可以從青料是否是天然青料和化學顏料看出鑒定的瓷器是否是仿品,這種說法值得商榷,我認為產生這種觀點原因有兩個,一是目前許多仿品并非為釉下彩,而是釉中彩特別是工筆人物、工筆山水一類,由于筆道細密畫工無法在坯上繪制,所以許多仿品采用釉中彩,釉中彩由于是在瓷器上繪畫顏料粒度要求高,而天然青料不能無限研磨,研磨過程中研磨器具也會磨損磨下的物質會混入青料中,超限研磨會造成青料色度降低,因此釉中彩使用化學顏料,不了解青花瓷生產技術的人道聽途說誤認為青花瓷使用化學顏料,二是商販為了突出宣傳自己的產品編造的故事,誤導消費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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