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義近影。
古鎮(zhèn)神垕,千年窯火凝珍,燒造了無數(shù)鈞瓷珍品,同時也孕育了眾多鈞瓷制作精英。今年50歲的張義先生便是其中之一。
張義是地道的神垕人,20世紀80年代中期就讀于陶瓷專業(yè)學校,之后一直從事陶瓷專業(yè)領域,先后受聘于星航鈞窯、王府鈞窯、盧鈞窯等20多家鈞窯,主要致力于鈞釉的研發(fā)與造型設計,2000年以后專注于中國古陶瓷研究,尤其對宋官鈞研究情有獨鐘,歷經數(shù)年成功研制出獨具宋鈞神韻的里青外紅器。
北宋徽宗時期,皇室壟斷了禹州城內鈞臺附近燒制民間日用與藝術瓷的窯口,使之成為專為宮廷燒制御用品的官辦窯場,主要設計與花卉關聯(lián)器型的一種里青外紅精美花釉器,被稱作“官鈞”。宋官鈞窯址在今河南禹州市的八卦洞,自北宋始燒,至南宋時已成為北方最大瓷窯場之一,列為宋代五大名窯之首。
北京故宮博物院古器物部副主任呂成龍說:“專家們判斷鈞瓷起源于北宋,主要原因之一就是它精美、典雅、含蓄、明凈的藝術風格是宋代特有的時代風尚,而宋鈞與其他宋官窯的美是一致的,具有同一時代相同的神韻。”“官窯重楷模,精華四海粹”是《飲流齋說瓷》中對宋官窯瓷的贊語。宋朝分為北宋和南宋,所以官窯又分北宋官窯和南宋官窯。據(jù)宋人筆記記載,北宋官窯窯址位于北宋首都汴京(今開封)附近。其原料非常講究,均選用上等瓷土,釉藥采自陳留、鈞州等地。所以馬祖常詩云:“貢邃銀貂金為籍,官窯瓷器玉為泥。”
張義先生被業(yè)界稱為學者型藝人,多年來一直從事陶瓷工藝、歷代鈞窯、鈞官窯及近、現(xiàn)代鈞瓷藝術研究,在歷代鈞窯及現(xiàn)代鈞瓷藝術領域均有研究成果。其相關論文載于《上海古陶瓷科學技術國際討論會》論文集、《中國古陶瓷研究》論文集等會議論文及《中國陶瓷》、《硅酸鹽通報》、《陶瓷中國》等中文核心期刊。其于2000年創(chuàng)立工作室,主要研究傳統(tǒng)鈞瓷窯變形成機理和傳統(tǒng)鈞瓷的文化傳承及仿復制工作與現(xiàn)代鈞瓷窯變藝術,尤其在鈞官瓷研究領域一直處于領先地位,并完成實驗與論文《中國宋鈞官瓷釉的實驗與研究》,在古陶瓷研究領域作出了重要貢獻。其作品多次榮獲國內獎項,并被國內外多位收藏家及收藏機構收藏。
時至今日,“官鈞”經歷滄桑,傳世整器屈指可數(shù)。宋鈞官窯瓷器真品難覓,后朝歷代雖然對其多次仿制,但由于制作和燒成難度極大,均未達到宋鈞官窯瓷器的藝術水平。張義仿燒宋官鈞也并非一帆風順。那些年,他整日想的全是官鈞,白天試驗,晚上查資料,對每一款鈞官窯器型的仿制都嚴格按照故宮博物院的真品照片或一些藏家的實物標本,采集大量精確線、面尺寸和角度,然后按比例縮放,計算出上百個數(shù)據(jù)后再精準制型。就這樣反反復復、日日夜夜,2007年,其終于在完成了唐代花瓷釉研究的同時也完成了鈞官瓷從選料到配方設計的初步方案。其于2008年對鈞官瓷的試制和試燒有了初步效果,于2009年研制成功鈞官瓷器。其論文《中國宋鈞官瓷釉試驗與研究》發(fā)表在《硅酸鹽通報》2012年第6期,受到業(yè)界及專家學者的高度贊譽。
張義仿燒的宋官鈞瓷器,里青外紅,兔絲縷與汗斑紋與官窯鈞瓷一脈相承,把宋官鈞的藝術外觀表現(xiàn)得淋漓盡致,從釉變、色彩、質感和紋理上再現(xiàn)了宋官鈞的原始神韻。這些瓷器器型規(guī)整,胎壁厚薄適中,做工細膩,嚴格按照宋官鈞的數(shù)據(jù)精準再現(xiàn)。器物在釉面的質感、動感及層次感上忠于原作的同時,在工藝上又有所超越。其色彩摒棄了流光溢彩之姿,保留了宋官鈞的清素淡雅之美。這種美達到了“大象無形”、“大音希聲”、“大巧若拙”的審美境界,充分展現(xiàn)了宋代瓷器釉色追求自然天成的風韻。
張義說:“兩宋官窯的輝煌成就主要取決于兩方面:一是客觀燒造技術已經成熟;二是其具有深刻的文化內涵。如果說宋代被譽為一個‘瓷器時代’的話,那么瓷釉所體現(xiàn)的藝術特色與工藝技術成就即是這一‘瓷器時代’的特征。宋瓷無論是單色釉或復色釉(花釉)所采用的厚釉裝飾方法,還是釉與胎體紋飾結合的薄釉裝飾方法,都極力追求釉色的自然美。如果說鈞官瓷仿制有什么捷徑的話,那就是從內心讀懂它。”
據(jù)張義介紹,宋官鈞除了釉色的特點外,裝飾簡練、線條明朗、棱角突出、起伏適當?shù)奶攸c也增加了其窯變釉的藝術感染力。它利用造型的邊口和轉折部分造成的薄釉和積釉,形成深淺不同的色彩變化;利用造型的出沿、出筋、出戟的凸凹線條阻止或凝聚流動的釉層,形成各種紋理變化。形與釉相輔相成,既襯托出造型的形體美,又突出了厚釉的天然美。珍藏于故宮博物院的一件北宋鈞窯花盆為菱花式,以近于直線的微曲廓線構成豐潤端正的形體,以凹凸變化的曲線勾勒出菱花形的盆沿和足邊,腹部的棱線與菱花式口沿、足邊上下呼應,和諧美觀,猶如一朵盛開的菱花,富麗典雅。菱花式盆通體掛釉,釉在盆體豎面上流動,藍紅兩色交融,呈現(xiàn)出玫瑰紅色調的晚霞景色。玫瑰紅色與盆體邊棱部位呈現(xiàn)的茶黃色相襯,猶如夕陽與晚霞相輝,給人以美的遐想。
張義仿制的宋鈞官窯瓷器不僅僅是官鈞的再現(xiàn),不僅僅是仿制復燒的成功,不僅僅是觀感上的近似,也得到了眾多專家的認可。要達到宋鈞官窯瓷器的制作水平,更重要的是從器型的準確度上,胎釉的理化性能上、化學組成上、顯微結構上以及器物的神韻上都做到巧奪天工。
所謂“巧奪天工”就是人工極其精巧,甚至勝過了天然。鈞瓷窯變不正是通過“巧奪”來達到“天工”所賦予的自然之態(tài)嗎!人們不是常說“陶瓷是‘火’的藝術”嗎?正因為“火”這個“天工”的作用,才使窯變成為可能;才使釉色變化出如高山云霧、峽谷飛瀑、夕陽紫翠的絕妙奇景;才使釉的裝飾通過“融”和“化”產生渾化無跡、運化無痕、渾融天全、通體自然和諧的藝術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