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百里蒼龍脈動,千回百轉,奔騰到東海。甌江的水,如同偉大母親甘甜的乳汁,無私地孕育了大江兩岸的萬千生靈,鑄就了無邊的氤氳氣象、勃勃生機。當最后深情地撲向大海的瞬間,它又一個龍回頭,把百工的纖巧技藝永久地留給溫州這片土地,于是星斗般灑落了甌繡、甌塑……其中就有那些美輪美奐的甌瓷。
近日,記者走進甌窯陶瓷藝術研究所,采訪了這支旨在復興甌瓷的民間團隊,近距離領略了甌瓷魅力,聽述了甌窯和甌瓷每一件作品出土背后的故事。
“發(fā)福”獅子講述千年的故事
這是一件西晉甌窯青釉獅形燭臺仿品,其真品現(xiàn)珍藏于溫州博物館,距今有1700多年歷史。
獅子如果發(fā)福了會是什么樣子?在甌窯陶瓷藝術研究所里,記者就看到這樣一只“發(fā)福”的獅子,胖嘟嘟的獅軀披著一層淡淡的黃褐色釉彩,配上短而肥的四肢,形象憨厚可愛。特別是那柄留在豐碩屁股上的一小圈尾巴,怎么看都不像是孔武有力的獅尾,更像是一只卡通豬身上打圈圈的尾巴,很難讓人感覺獸王的威嚴與強悍。然而說起這只“發(fā)福”獅子背后的故事,卻不得不讓人大吃一驚。這是一件西晉甌窯青釉獅形燭臺仿品,其真品現(xiàn)珍藏于溫州博物館,距今已有1700多年歷史,論工藝成熟年限,眼下受人追捧的青花瓷只能算是它的“徒子徒孫”輩。
據(jù)甌窯陶瓷藝術研究所所長陳景煒介紹,相比名聲響亮的青花瓷,溫州制瓷歷史更加悠久,源遠流長,早在1700年前西晉杜毓的《荈賦》中就提到:“器擇陶揀,出自東甌”,意思是品定茶器東甌瓷為最好,這也是中國歷史上第一個用文字記載下來關于陶瓷窯址的信息,而“東甌”指的就是浙江溫州一帶。
代工生產(chǎn)顯示千年前甌瓷就已走出國門
北宋青釉褐彩蕨草紋執(zhí)壺,1983年在溫州市郊景山出土。
兩晉南北朝時期,甌窯制瓷技術趨于成熟,產(chǎn)品種類豐富,造型和裝飾藝術獨具風韻,與眾不同的釉色風格已經(jīng)形成,這就是眾所周知的“縹瓷”?~瓷作為青瓷中的上品,其釉層致密細膩,勻潔光潤,手感滑爽,若小兒肌膚,釉內(nèi)含有致密的氣泡好象聚沫攢珠一般,美觀異常。
“披黃苞以授甘,傾縹瓷以酌醽。”晉人潘安(也就是古今第一美男子)在《笙賦》中提到,當時人們就把品嘗甜蜜爽口的金黃色甌柑和用絲帛般甌窯瓷器盛裝美酒,看做人生難得的享受,驗證了古人對甌瓷的推崇。
據(jù)文物部門考證,溫州的甌窯遺址分布廣泛,僅我市已發(fā)現(xiàn)的甌窯遺址就有150多處,可見甌窯當時的火爆程度。特別在兩晉、唐、宋等時期,溫州民間幾乎家家戶戶用的都是甌窯燒制的器皿。甌瓷不僅在國內(nèi)受到歡迎,同時,也吸引了大量國外商人前來訂購。唐代以“西山窯”為代表,一種名為“急須器”的瓷器更一度遠渡重洋,出口日本,享譽東洋。
而1983年溫州市郊景山出土的北宋青釉褐彩蕨草紋執(zhí)壺更是驗證了甌瓷走出國門的足跡。長期從事甌瓷研究的陳景煒告訴記者,從花紋風格、造型來看,這只壺并不符合當時古人的審美標準,而有著濃厚的西亞金銀器風格。這也說明甌瓷當時不僅已走出了國門,而且其獨有的加工工藝被外商所認可。這樣看來,外商下單,工廠加工的OEM模式原來在古代溫州就已盛行。
重拾甌瓷工藝 力爭找回昔日榮光
江心嶼瓷盆,融合江心嶼、大榕樹、茶花三種元素。
然而,市場競爭是無情的,隨著毗鄰的龍泉窯的崛起,精美的龍泉青瓷產(chǎn)品占據(jù)了國內(nèi)外市場。到了明朝,江西景德鎮(zhèn)白瓷和五彩瓷興起,甌窯青瓷一時四面楚歌,從此逐漸在歷史中銷聲匿跡。
甌窯曾是厚重東甌文化的一條紐帶、一座平臺?扇缃,已只能在古跡中才能依稀找到它的影子,甌瓷的燒制工藝更是一片空白。
隨著溫州歷史文化名城創(chuàng)建工作的推進、恢復、傳承甌窯這一溫州歷史文化瑰寶的工作,被提上了議事日程并得到了順利實施。這讓陳景煒等一批旨在復興甌窯的“發(fā)燒友”們?nèi)玢宕猴L,歷經(jīng)半年,以陳景煒為首的甌窯陶瓷藝術研究所這支民間團隊,經(jīng)過上千次的實驗,已經(jīng)熟諳甌瓷燒造、釉下彩的配方及生產(chǎn)工藝。
在研究所里,陳景煒小心翼翼地捧出了融合著溫州江心嶼、大榕樹、茶花三種元素的江心嶼瓷盆說,“這是比較成熟的產(chǎn)品,光這個產(chǎn)品我們就燒制了十多種不同的釉色,并反復在1200度-1300度的窯溫度中一度一度進行調(diào)試,仔細記錄各項數(shù)據(jù),目前成功率已達到90%,可進入批量生產(chǎn)階段。”
對照古甌窯遺址發(fā)掘的甌瓷樣本,反復摸索和試驗,加上過去多年在景德鎮(zhèn)、宜興做陶瓷的豐富經(jīng)驗,功夫不負有心人,陳景煒終于摸索出了最接近甌窯青瓷的制作工藝,拾回了老祖宗的手藝。今年7月,在有關部門的大力支持下,新甌窯已在永嘉龍下村重燃窯火。失傳數(shù)百年的甌瓷技術重出江湖,力爭要找回昔日榮光。
古典中融合時尚 創(chuàng)新讓甌瓷更具生命力
甌窯陶瓷藝術研究所所長陳景煒說,要在甌瓷中見到時尚的影子,讓新甌瓷更具生命力。
“甌瓷要復興,關鍵就要有生命力。”面對成功的喜悅,陳景煒不失冷靜。他說,甌瓷的消亡就在于缺乏創(chuàng)新而遭受市場淘汰,重拾工藝僅僅是邁出了第一步,離復興還要走很遠的路。
據(jù)陳景煒介紹,自7月首窯后,研究所又在鞏固工藝的基礎上加緊新產(chǎn)品設計和研究,除了滿足“甌人”需求的酒具、餐具、茶具及日用瓶罐之外,還進一步研發(fā)了幾類“禮品甌瓷”,如江心嶼瓷盆、龍形甌字瓷盆、老板杯、12生肖和“甌三彩”等。而這些瓷器除了保持特有的甌瓷元素以外,還融入了地方特色、人文歷史及現(xiàn)代元素,運用現(xiàn)代的設計理念,推出符合當代人審美的甌瓷產(chǎn)品。用陳景煒的話,就是要在甌瓷中見到時尚的影子,讓新甌瓷更具生命力。
創(chuàng)新是前進的動力,如今在甌窯陶瓷藝術研究所的創(chuàng)作團隊里,我們更是看到了甌瓷復興的希望。20多名來自中美院、上海復旦大學視覺藝術學院、景德鎮(zhèn)陶瓷學院的大學生被甌瓷的獨特魅力所吸引,并建立了動漫與甌瓷結合這一新課題。傳統(tǒng)與現(xiàn)代的融合,不僅是一項大膽的創(chuàng)新,更是在為甌瓷復興積蓄力量。相信通過不懈努力,在不久的將來,甌瓷必將會以嶄新的姿態(tài)展現(xiàn)在世人的面前,成為溫州通往全國、走向世界的一張“金名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