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視劇《霧里看花》資料圖片
“我今天就從‘霧里看花’開講！”著名陶瓷鑒定專家、首都博物館副研究員王春城在芷蘭雅集藝術(shù)講座第四講開頭說道。原來，央視剛剛熱播了電視劇《霧里看花》，里面講述的便是古玩界特別是陶瓷鑒定界的風風雨雨，而王先生覺得，自己對陶瓷就一直是在“霧里看花”，走了許多彎路。
有人認為鑒定陶瓷最易，也有人認為鑒定陶瓷最難，王先生則經(jīng)歷了這兩種觀念的轉(zhuǎn)變。他介紹到，自己剛?cè)胄袝r認為鑒定陶瓷最簡單，鑒定字畫最難，因為鑒定字畫需記住許多畫家的名頭和各個時代的藝術(shù)風格后才能入門，而陶瓷卻似乎有捷徑。但二十年后觀念變了，覺得鑒定陶瓷是最難的。因為，字畫雖然名家眾多，但每個人的風格都還比較單一，而陶瓷窯口眾多，每個時代特征也不統(tǒng)一，并且真假難辨，所以真是在“霧里看花”。
在王先生看來，自己走彎路的原因在于傳統(tǒng)的學習方法難以適應(yīng)現(xiàn)今鑒賞陶瓷的節(jié)奏。他強調(diào)道：“要是還像以前那樣按部就班，先看《中國陶瓷史》，再背年代，估計十年后你還是在原地踏步，根本跟不上如今陶瓷界閃電般的變化。”
對此，王先生開的藥方是去掌握科學的鑒賞方法：“大家鑒定陶瓷時通常都會說一個東西還行，像或是不太像。其實，這些語言都是不科學的，我們需要的是精確而量化的標準。”他舉例道，如果一件東西你很喜歡它，但專家卻說它是假的，在傷心之余，你得知道專家憑什么這么說，起碼別讓人家給“忽悠”了。
首先，王先生提出要辨別陶瓷的使用痕跡。他認為，流散在民間的傳世陶瓷一般都歷經(jīng)坎坷，因此它上面一定會留有自然使用痕跡。雖然如今陶瓷作假的手段很精道，一些人在充分研究陶瓷的基礎(chǔ)上仿制了磨損痕跡，形成了“人工使用痕跡”，但作假的人十分浮躁，容易“矯枉過正”，這就留給了我們辨別真?zhèn)蔚目臻g。比如，一些仿制的陶瓷里外磨損的痕跡都是一致的，這便不可能是正常使用的痕跡。因為，精細的打磨需用手打磨，而手越打磨會越疲勞，有時候就會把不該打磨的地方給打磨了，這種微小的痕跡便是我們需要捕捉的信息，可以把它當作鑒定真?zhèn)蔚囊淮罄�。再如，很多陶瓷上的彩色隨著時間的推移會有很大變化，因為它會有自然的損傷、自然的爆彩，尤其是金，特別容易損傷。因此，如果我們看到一個有金彩的器物特別光鮮，你就一定要打個問號。王先生還總結(jié)到，只要是人為的一定會留有痕跡，經(jīng)過不斷地辨別“人工使用痕跡”和自然使用痕跡，我們需要為自己量身打造一種鑒定方法，以不變應(yīng)萬變。
其次，王先生指出想認清陶瓷的工藝痕跡，要到各大窯址去實地深入考察。他舉例道，自己剛?cè)胄袝r只能看“三大雜志”——《考古》、《考古學報》和《文物》，都看了一遍卻還是糊涂，因為只看到了概念，內(nèi)涵還是不清楚。如今我們可以經(jīng)常去景德鎮(zhèn)了，就不要只是踏上景德鎮(zhèn)的土地，看到陶瓷市場就完了。所謂的“內(nèi)行看門道”是要看到拉坯、繪畫、燒制等工藝的全過程，最好能在窯口仔細觀察瓷片，甚至上手去摸。另外，我們不僅要看名貴珍品，還要看仿古的陶瓷，比較出現(xiàn)代工藝和古代工藝手法的差別；看那些被市場淘汰的品種，因為這個市場是有輪回的，說不定過了幾十年后過時的又重新開始流行起來。而且王先生覺得，就算你“現(xiàn)眼”了也沒關(guān)系，我們可以由此多品味人家作假的工藝，看透作假的過程。
最后，王先生認為得領(lǐng)會陶瓷的出土痕跡。作為首都博物館的副研究員，王先生指出，大家去博物館參觀時，一定要注意在燈光下感悟各種出土器物的痕跡和現(xiàn)象，這是很方便就可以拿到的第一手資料。了解這些痕跡的重要性在于，各種器物附著到泥土后都會帶有當?shù)啬嗤敛豢赡绲挠∮洝３鐾恋钠魑锊皇窃诘叵侣窳巳晡迥�，而是千百年，地下水是在不斷沖刷、滲透器物的。中國人常說“死者為大”，因此墓葬器物當初都是擺放整齊的，之所以出土時是雜亂的，便是因其被地下水不斷沖刷，于是附著的土是有層次的，是按一定順序進行附著的。相比之下，人為的附著需要雞蛋清等物質(zhì)進行連接，還不能暴曬，這樣的“出土痕跡”便顯得沒有層次。
王先生的三劑藥方，照他的話說，核心是自然，是要發(fā)現(xiàn)陶瓷最本質(zhì)的物理特性，減少鑒定時主觀想象的成分。他覺得，做到這點，起碼不會因自己認識不足而“忽悠”了自己，讓自己白白在精神上和經(jīng)濟上受到損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