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資境界說--科學、藝術與哲學投資應該有三個境界。
當然,在中國,很多人連第一個境界都還沒有進入,只是憑著自己的感覺在投資,也就出現(xiàn)了很多的“首長工程”、“拍腦袋工程”,出現(xiàn)了很多的投資失誤。痛苦的感性實踐促使人們不斷地去科學地理性地思考投資問題,于是中國開始培養(yǎng)“投資經濟學”、“技術經濟學”專業(yè)的大學生,開始強調可行性報告和項目評估報告的科學編制,開始強調“項目決策前的詳細論證,項目實施中的科學管理,項目建成后的總結評價”。這也就是我說的投資的第一個境界,科學的境界。特別是,隨著很多國外投資機構的進入,很多在國外受過嚴格培訓的投資人才的回歸,這種方法業(yè)已被推到極致。他們不斷地用復雜的投資模型,科學的投資程序不斷地向我們灌輸所謂真正的投資理念。于是,現(xiàn)在連所有懂投資的不懂投資的,從事投資的不從事投資的,都言必稱“科學”,認為科學就是投資的最高境界。
可是,即使是科學,最高的境界也必須要擁有藝術的美感。愛因斯坦就說過,判斷一個方程式成不成立,首先是看他美不美?涩F(xiàn)在,“技術中的科學思想的專制促進了人性的泯滅并使我們的個性服從于技術”(切克蘭德),人們在拿起科學這個武器來考量投資的時候,卻忘了投資更應該是一門藝術。事實上,對于投資這樣復雜的社會活動,決不可能靠一些諸如“未來現(xiàn)金流折現(xiàn)法”“投資組合理論”等等模型就可以打遍天下。系統(tǒng)工程一直是被人們認為最講究科學、充斥著模型的學科,可著名的軟系統(tǒng)工程方法論的創(chuàng)始人切克蘭德就不斷提醒我們“自主的人類復雜性遠遠超過了我們目前智慧工具之所能及”,我們必須明白“我們對世界的描述及關于世界的模型,即使經受了充分的檢驗,仍然不是世界本身”。投資必須要講科學和理性,但更應該追求藝術、充滿人性。這正是投資的第二個境界,藝術的境界。
科學和藝術都屬于方法論的范疇,他們往上走必然要進入哲學這個認識論的范疇。我去過杭州虎跑寺,李叔同后來以弘一法師之名在此出家。李叔同先生是中國近代文藝的先驅者,是真正的藝術家。中國之所以有話劇、油畫和鋼琴音樂都是從李先生開始的。除上述三種藝術外,他還精書法,工金石,長于文章詩詞。“長亭外,古道邊”就是其代表作?伤罱K卻落發(fā)為僧,并成為一代戒律大師,很多人覺得不可理解。有的人說他厭倦紅塵,有的人說他看不慣世間黑暗,我覺得還是他的學生豐子愷說得好,“純粹是人生境界的升華。人生有三個境界,第一個境界是物質生活。第二個境界是精神生活,精神生活就是學術文藝。先生不滿足于第二個境界,于是進入了第三個境界,那就是靈魂生活。靈魂生活就是宗教。”宗教實際上就是一種哲學的思考,所以一個真正的投資家,在掌握了投資藝術后,他必然也要進入哲學領域,去思考投資之道。
哲學就是投資的第三個境界,也就是最高的境界。但是,哲學作為一種認識論,他只能告訴我們世界是什么,真正的見道的投資應該是什么樣;他是不可能直接改造客觀世界的,他只能通過方法論去指導我們怎么做。關于科學、藝術、哲學這三者的關系,可以認為哲學是高高在上的,是任何領域的最高追求;科學是最下面的,是離實踐最近的,是直接指導實踐的。而藝術則位于兩者之間。說句題外話(可能不一定正確),也正因為藝術離哲學更近,離靈魂更近,所以藝術家中發(fā)瘋的就比較多一點;而科學家中為什么信宗教的比較少,因為只有那些真正的大家,先進入藝術王國,然后才能進入宗教殿堂。比如牛頓。尋道歷程--否定之否定大學學的是應用數(shù)學,總是相信數(shù)學模型可包打天下,并將自己未來的事業(yè)定位在投資分析、項目評價上。因為我覺得在中國的投資決策中實在是太缺乏理性的思考,實在是存在著太多的“胡亂投資”。
畢業(yè)論文是《江津市浮法玻璃廠建設的財務分析和投資評價》,那時的我完全相信做投資評估就必須而且只需依靠嚴謹?shù)男枨蠓治、成本預測和現(xiàn)金流模型,必須也應當是一個非常理性、規(guī)范和科學的過程。95年大學畢業(yè)之后,到了一家國有商業(yè)銀行工作,現(xiàn)實給了我沉重一擊。在貸款發(fā)放中,我看到更多的是所謂“安定團結貸款”“餃子貸款”,是所謂的“人情貸款”“條子貸款”,是所謂的“吸存貸款”。在這樣的投資中,一切結論都早已給定,一切方法根據(jù)結論來取舍、調整,一切所謂的“科學的評估”只是千方百計地證明領導早已給出的結論確實是“合乎科學”的結論。事實上,在我后來進行投資研究中,發(fā)現(xiàn)這正是中國很多投資的現(xiàn)狀。為了掩蓋他人對領導盲目投資的批評(對上市公司來說,則常常是為了圈錢時增強股民的信心),人們給投資穿上了一層“科學”的外衣,證明自己這個高達30%、40%的投資回報率是科學計算出來的——可事實上,這卻是一件皇帝的新衣。為此,我一度懷疑我所追求的投資事業(yè)是否還有意義。
后來,我成為了北方交通大學系統(tǒng)工程專業(yè)的碩士研究生。在跟隨中國系統(tǒng)工程學會會長顧基發(fā)教授學習系統(tǒng)工程方法論的時候,我突然發(fā)現(xiàn)一直被人們認為是最講究科學,最追求模型的系統(tǒng)工程學,業(yè)已發(fā)生了革命性的變化,出現(xiàn)了林林總總的系統(tǒng)工程方法論。比如 “物理-事理-人理”系統(tǒng)方法論,就強調人們在做系統(tǒng)分析和系統(tǒng)設計時,不僅要明物理(明白世界到底是什么樣,這是硬的不以意志為轉移的),通事理(通曉各種科學的方法,各種可硬可軟的方法),更應該“曉人理”(掌握人際交往的藝術,充分認識系統(tǒng)內部各方價值取向,協(xié)調考慮各方利益,這是軟的藝術)。把這個方法論運用到投資中,那就是說我們既要講科學投資,更要掌握投資藝術;既要講邏輯,更要把握投資的節(jié)奏;既要考慮自己,更要考慮別人。在后來擔任美國地球工程公司北京代表處業(yè)務發(fā)展經理的工作中,我深深感受到了“物理--事理--人理”系統(tǒng)方法論的神奇。公司主要做基礎設施方面的投資。在投資評估中,我發(fā)現(xiàn)公司總部所確定的選取項目的三大原則竟然和這個方法論完全一致。那就是:(1)公司必須在項目建成后的合資公司中絕對控股(屬物理范疇);(2)項目內部收益率必須大于17%(基于事理方法的評估);(3)必須爭取到地方政府的絕對支持(對人理的考慮)。我認為我找到了做投資最正確最完善的方法,那就是——“明物理,通事理,曉人理”。
可事實是,在投資之旅中,后來我又獲得了一次重大的思想轉變。那時我去了光彩集團。光彩集團是一家民營企業(yè)的戰(zhàn)略投資聯(lián)合體,董事長是原國務院發(fā)展研究中心的副主任吳明瑜。吳老是中國技術經濟學會的會長,而技術經濟學就是專門研究投資項目評估的科學,所以他無疑是最有資格也最應該談論“科學投資”的人之一(吳老還曾經是國家科委的副主任)?晌野l(fā)現(xiàn),公司的投資行為常常讓人感覺“毫不科學”。比如,我們去年在決定收購一家信托投資公司時,雙方決定參考的卻是98年的凈資產數(shù)據(jù),這在那些國外回來的投資專家眼里無疑是不可想象的事情;又如,公司幾次重大的企業(yè)并購行為決策時間都很短,迄今都沒有一個項目做過“未來現(xiàn)金流量表”,算過投資內部回報率,這恐怕在投資公司里也是絕無僅有。可就在這樣似乎是“毫不科學”的投資中,公司發(fā)展得卻很快,效益也很好。我一直思考著這個奇怪的現(xiàn)象。突然我明白了,這不就是我苦苦追尋的真正的投資之道嗎?天下萬物生于有,有生于無,而終歸于無。從過去的胡亂投資到科學投資(藝術投資)到得道后的“胡亂投資”,在這樣的否定之否定中,投資達到最高的境界——哲學的境界,道的境界。為什么是道--道存萬物,終歸于無要掌握真正的投資之道,必須要知道什么是道。甚至應該說,根本沒有專門的投資之道,管理之道甚至武俠之道,他們是同樣的道。
因為任何一門學科、任何一個領域其最高境界都是要進入哲學領域去訴求,都統(tǒng)一于“道”。“道”是萬物的本原,道存在于萬物,萬物發(fā)展的最終也都是要回到“道”。我們對各個領域“以道觀之”,就是要“以心體之,體其同一,剝離萬物”。馬克思主義哲學講世界是普遍的聯(lián)系,是永恒的發(fā)展,是對立的統(tǒng)一。事物在否定之否定中,螺旋式上升,仿佛回到了原來的出發(fā)點,其實卻完成了“世界上最偉大的運動”(列寧語),實現(xiàn)了質變。“道德經”也認為世界是統(tǒng)一的,統(tǒng)一于“道”;世界是發(fā)展的,是“道”在其中發(fā)展。道就象水一樣在萬物中流動,因而事物總在發(fā)展變化?此泼艿膫體,由于道的運動,強終究會變得弱,剛總要變成柔,有總會變成無,因為水就是這樣的“柔”、“弱”和“趨下”。所以,道德經說,“反者道之動,弱者道之用。天下萬物生于有,有生于無。”翻譯成白話就是,天下萬物都在生生化化中反復運轉,但無論怎樣運轉變化,都是源自于“道”的本性,強弱、剛柔這些相互對立的方面正體現(xiàn)出道的運動變化;但不論怎么反復運行,到最后還是要歸于柔弱,這就是“道”的作用。天下萬物都從“有”之中而生,可是這些“有”,還是從“無”中生化而來的,最終也要歸于無。明白了這些,也就掌握了道的精髓。所以,有道之人,總是追求“無”“弱”“下”這些看上去卑微的詞,因為他們明白“大道無形”“大巧若拙”“大智若愚”,相信“無勝有,簡單勝復雜,柔弱勝剛強”;他們“將欲弱之,必先強之”,“不敢為天下先”。但這些簡單的道理,必須要經過復雜而痛苦的實踐、反復后才能體會,這是否定之否定后的深華。對于這種“復雜的簡單”,也只有各個領域中那些最杰出的人士,才能真正融會貫通,運用自如,達到無的最高境界。
所以,在金庸先生的小說里,我們知道“真正的高手,看似全身都是空門,其實哪里都不是空門”,劍道的進境是從“削鐵如泥”到“重劍無鋒”到“摘葉飛花,即可傷人”,是從“手中有劍”到“心中有劍”到“心中無劍”,是“無招勝有招”。所以,經濟學大師張五常說,”經濟學實際上非常簡單,僅有兩條,一是’自利定律’,一是’需求定律’。
遇到任何經濟現(xiàn)象,我只是拿著這兩條去分析,無往而不利”。在房地產行業(yè)中,公開出版了兩套售樓書,正好代表了房地產的兩個境界。成都的陳志剛是一個追求房地產藝術的人,他在自己開發(fā)的“上河城”中,甚至建了一個藝術館,希望提高人們的藝術欣賞能力。他最欣賞的是北京的潘石屹。而老潘無疑正是個房地產得道之人,他在做現(xiàn)代城的售樓書時,剛開始做得非常漂亮,全面介紹這些房屋的設計、裝飾等等科學和藝術的東西,據(jù)說這本書和國外的售樓書已經不相上下,達到很高境界?勺詈,他還是不滿意,決定專門再做一本售樓書,什么實的東西都不講,只講他的房地產之道,講那些“虛”的生存哲學,結果書和樓都被搶購一空。翻開那本書的后記,上面赫然印著他創(chuàng)作這本書的動機,那就是“形而上者為之道,形而下者為之器”。我想重點談談張瑞敏,他無疑是中國企業(yè)家中少有的得道之人。張瑞敏寫過篇文章,“海爾是海”,文中充滿著道的真諦,可惜很少有人注意。一般人研究海爾,只是研究他的文化,卻沒深刻領會其中張瑞敏本人對道的追求。張瑞敏最崇拜的人有兩個:國外的德魯克和中國的老子。張瑞敏常常說,“‘道德經’里有兩點是我一直當座右銘來記取的,那就是無和柔弱。無形比有形更重要,柔弱勝剛強。”德魯克在管理領域被稱為“大師中的大師”,他也有兩句話,常常被張瑞敏引用并身體力行。一句是“管理的最高境界是沒有管理”。從過去的沒有管理,到泰羅的科學管理到講究藝術的人性管理到現(xiàn)在的“沒有管理”(自我管理),管理理論重歸于無,這正是否定之否定后的境界升華;還有一句是“優(yōu)秀的企業(yè)適應市場,偉大的企業(yè)創(chuàng)造市場”,想想,從過去企業(yè)的不管客戶需求,自己生產什么賣什么,到后來的主動適應需求,顧客需要什么生產什么;到最高境界時,好象又成了生產什么賣什么了,這何嘗不是否定之否定,大道的作用呢。“道”是簡單的,可又是復雜的。
如果不是從實踐到科學到藝術這樣幾個境界一步步地走上來,如果對自己所在的領域沒有相當?shù)恼J識和實踐,是沒有資格談道的,是不可能見道的。所以,我們在生活中常常見到很多人在談“道”,可他們只是掌握了一些皮毛,甚至是用一些“奇技淫巧”來代替道。大道是無形的,大道是不能言的,不過對于那些真正得道之人,我們能自然而然地感覺到在他的身上,道無處不在,存乎于心,收發(fā)自如,而這種境界決不是一般人能夠企及的。還有一些人以為可以跳過實踐、科學甚至藝術的環(huán)節(jié)直接得“道”,然后以道指點江山、行走天下,那更是大錯特錯了。因為正如我前面所說,道是認識論,是不能直接指導實踐和改造世界的。真正得道之人,是從源于實踐和指導實踐的方法論的長期運用中悟出道的。得道之后,他們用于改造世界的還是科學和藝術的方法論,只不過貫之以道而已。所以,要有“道”,也要有“方法”。投資之道——“給即取,虛勝實,不與人爭”所以,說到投資之道,仍然就是一個字——“無”。所謂“無”,就是基于戰(zhàn)略而不是基于戰(zhàn)術,基于整體而不是局部,基于未來而不是現(xiàn)在去考慮所要投資的項目。所以,光彩集團在做投資的時候,常常是覺得這個項目對整體發(fā)展有利,對長遠發(fā)展有利就去投資,而不去過多地計較一城一地、一分一厘的得失,這樣一來表面上給人的感覺就是沒有經過科學的評估,是所謂“不科學”的投資。
張瑞敏是以企業(yè)管理著名的,可正因為他對道的深刻認識,所以做起投資來,也自然充滿了“道氣”,達到“無”的境界。張瑞敏常說,國內有很多企業(yè)解決不好算數(shù)和算帳的問題,算帳就是看做這件事合不合算,并不是看這件事局部范圍內數(shù)字的大和小。海爾搞企業(yè)兼并,把握的標準就是不依據(jù)數(shù)字和報表來判斷,而是考慮兼并之后能否很快地帶來潛在的效益。只要付出一部分代價,可以很快在一個領域里占據(jù)很大的市場份額,或者得到其它的好處,就值得做。張瑞敏甚至認為查帳都是沒用的,“查帳,許多帳面上屬于應收帳款實際上已經是呆帳了,這都是死數(shù),查不查兩可。”——這就是投資的“無”。
“無”是投資的靈魂,具體到投資的方法論時,則應該有三大原則,那就是“給即取”,“虛勝實”,“不與人爭”,這正是道的運用和體現(xiàn)。一個真正得道的人必須明白“將欲取之,必先與之”,F(xiàn)在幾乎所有的項目可行性報告,幾乎所有的投資經濟學教材,都是從投資方的角度出發(fā),去看這個項目會給自己帶來什么經濟效益,即使做所謂的“國民經濟評價”去衡量社會效益,往往也只是大而無當?shù)匮芯繉φ麄社會的效益。而很少去主動分析這個項目會給合作者、利益相關者以及局部系統(tǒng)帶來什么利益。做投資時,必須要講究“人理”,充分考慮各方利益,甚至把考慮對方的利益放在考慮自己的利益之前。比如企業(yè)希望從政府手里拿到項目,就必須要對政府有所承諾,要多站在政府的角度進行投資項目設計,多介紹項目在帶動產業(yè)發(fā)展、帶動招商引資、促進就業(yè)和增加地區(qū)財政收入方面的意義。同時,由于項目談判涉及的部門往往比較多,層次比較復雜,各有各的利益取向,這就要求我們在具體投資談判和安排中針對不同的利益主體,分層次給以不同的考慮,這樣才能真正保證投資項目的成功。
光彩集團做投資就是基于這樣一套邏輯,甚至已經從“物理事理人理”的方法論進入到了“以道貫之”的境界。他們講究“戰(zhàn)略先行”,總是先幫助未來的合作者(包括企業(yè)和政府)制定發(fā)展戰(zhàn)略,然后和對方一起去尋求和設計能夠實現(xiàn)這個發(fā)展戰(zhàn)略的戰(zhàn)略性投資項目,共同去大范圍多層次分階段地動員各路資源,幫助這些項目落地,以最終獲得效益,實現(xiàn)預定戰(zhàn)略。為此,集團甚至成立了一個由原中國社會科學院副院長劉吉教授為理事長的“光華戰(zhàn)略俱樂部”,邀請一批專家學者,致力于為地方政府、大中型企業(yè)制定發(fā)展戰(zhàn)略。
因而在投資中,更多的時候,他們不是以投資者,而是以“專家”“合作者”的身份出現(xiàn),或者說做的是“戰(zhàn)略投資”;“光彩事業(yè)”的理念,他們堅持自己的動機是去幫助政府(企業(yè))發(fā)展,當然,隨著對方的發(fā)展,他們也獲得了自己的利益。這就是所謂的“給即取”,這就是所謂的“雙贏”。一個得道的投資者必須明白夫唯不爭,故天下莫能與之爭。爭就是競爭,經濟學早就告訴我們,只要有競爭,最終帶來的就只能是平均利潤。無論是電視機還是計算機,無論是高科技還是低科技,結果都是一樣。程控交換機算是個高科技產品,從每線1000元降到現(xiàn)在的300元,都快把交換機當蘿卜白菜賣了,哪還有多大利潤可言。不爭有兩種,一種是不趕潮流,不做熱門的東西。凡是熱門的領域和地區(qū)就最好別去,因為那里早已擠得不可開交,打得頭破血流。殺敵1000,必自傷800,庖丁解牛的啟示就是不要尖刀碰骨頭硬碰硬,就是不爭。所以,什么納米科技,什么生物醫(yī)藥,什么傳播媒體,凡是新聞界炒得沸沸揚揚,誰都知道能賺錢的領域就最好別碰,因為所有的資本和眼睛都盯著呢,去爭只能抬高對方要價、降低自己利潤。
在美國有個著名的“擦皮鞋”定律,就是如果連擦皮鞋的小孩都知道某東西賺錢時,那它肯定已經不賺錢了。所以,在別人都投資高科技的時候,你到山西做焦碳,卻有可能掙大錢。同樣地,在其他投資者都認為西部地區(qū)管理不規(guī)范制度不完善而躑躅不前的時候,劉永好卻說“越是封閉、落后越能掙大錢”。另一種“不爭”就是壟斷。經濟學家反壟斷,那是他們從整個社會的利益考慮。
可對企業(yè)來說,有壟斷就意味著別人不可能與你爭,意味著有超額利潤。國際特色的壟斷是標準的壟斷,專利的壟斷,技術的壟斷?稍谥袊嬲苄纬珊芨叩募夹g門檻,別人難以復制和超越,從而獲得壟斷利潤的高科技產品還實在是太少。我們需要重點關注的是這樣兩類壟斷:
第一,中國是一個由計劃經濟向市場經濟轉軌的國家,有很多資源還是掌握在政府手里,政府“有所為有所不為”也決定了仍然有一些項目是要由政府來管理的,這就必然形成壟斷經營。最明顯的就是基礎設施產業(yè),以前人們都覺得這些領域不賺錢,可現(xiàn)在發(fā)現(xiàn)由于它的壟斷經營和地區(qū)割據(jù),利潤實在可觀。所以,現(xiàn)在很多外商非常熱衷于在中國投資自來水、污水、高速公路,輕軌、地鐵這些基礎建設項目。
第二種壟斷就是通過整合各地資源,成為一個行業(yè)乃至一個產業(yè)的龍頭,形成寡頭壟斷。隨著全球產業(yè)分工的大調整,中國將成為未來世界制造業(yè)的中心,中國將有可能成為這個產業(yè)的寡頭。而如果在中國率先進行那些具有比較競爭力的行業(yè)的大重組,成為該行業(yè)在全國乃至全世界的龍頭,這無疑會帶來可觀的壟斷利潤。新疆德隆現(xiàn)在爭議很大,但不管怎樣,他重組新疆屯河,湘火炬,合金投資,正是出于做大果汁、汽配和電動工具這三個行業(yè)的考慮。而投資的“無”其精髓最本質的體現(xiàn)還是在于“虛勝實”上。比如所謂高科技吧。技術是無形的,可在中國,很多技術只要一變成產品,進入市場,變“實”了之后,往往根本就賺不了錢。一個國家無疑是需要有自己的高科技產品的,但如果純粹從投資獲利的角度來說,那最好就是做“天使資金”,在項目的研發(fā)階段就開始投資。而在項目開始產業(yè)化生產之前,在這個“無形技術”還沒變成“有形產品”之前,就在資本市場上出售;或者在完成對“無形”的投資后,就把這個概念裝在上市公司中,去帶來有形的股價上漲和資產增值。因為目前人們還是很迷信高科技的概念,無形的技術仍然具有無窮的想象力和說服力。這就是概念的價值,就是無形勝有形。最高境界的“虛勝實”還是應該體現(xiàn)在傳統(tǒng)產業(yè)的重組中。新疆德隆希望通過大量的兼并收購來實現(xiàn)其做大幾個行業(yè)的野心,可由于其畢竟是用實實在在的資本去收購,所以做得很辛苦,效果現(xiàn)在看來也不怎么好。事實上,
中國產業(yè)的困境在于沒有一個分工合理、信息完全的專業(yè)化市場,企業(yè)沒辦法方便地獲取他們所需要的各種資源,沒辦法獲取他們所需要的信息,沒辦法專注地去做他們只能去做的那點事情,他們只能搞“小而全”“大而全”,結果到處都是重復建設,到處都是“五臟俱全”、自成體系的小作坊。所以,一個最高境界的投資者應該是利用自己獨特的戰(zhàn)略研究能力,發(fā)現(xiàn)在全球化背景下中國具有比較競爭優(yōu)勢的產業(yè)(行業(yè));然后利用自己強大的戰(zhàn)略設計能力,基于他對“物理事理人理”的把握,設計出一套可操作的具有說服力的充分考慮各方利益的產業(yè)戰(zhàn)略重組方案;然后充分利用自己的信息積累和資源儲備,去大范圍地多層次分階段地動員這個產業(yè)散布在全國的一些重點企業(yè),動員散步在這個產業(yè)鏈上各個環(huán)節(jié)中的一些重點企業(yè),動員與這個產業(yè)有關的各種專家資源、政府資源、金融資本,把他們系統(tǒng)地整合在一起,F(xiàn)在,讓我們回顧整個投資行為,他投資的只是一些戰(zhàn)略和一些信息這些虛的東西,他只是用系統(tǒng)的思想把一些資源和一些企業(yè)整合在了一起,可他最終重組出一個巨大的壟斷的實實在在的產業(yè)。作為這個重組的“總體設計師”,他自然也將獲得巨大的利潤,他也真正地把知識、智慧這些虛的東西變成了生產力,充分發(fā)揮了系統(tǒng)那“隱秘、內涵、酵素與爆炸的潛力”。如果說軟件里有系統(tǒng)集成的話,那我們可以把他稱之為“戰(zhàn)略集成”;如果要感悟真正的投資之道的話,在他的身上我們業(yè)已證得投資大智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