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年的冬天格外的寒冷,由美國次貸危機引發(fā)的金融危機已演變成一場全球性經濟危機,這場風暴遍及全球各個角落,我國的收藏市場也受到波及。盡管寒風凜冽,但經濟危機并沒有遏制國人收藏的熱情,11月12日中國嘉德2008秋季拍賣會于北京落槌。在為期三天的拍賣中,包括中國書畫、瓷器、紫砂、中國油畫及雕塑、古籍善本、郵品錢幣銅鏡等在內的共18個專場悉數(shù)上拍,總成交額逾300,006,000余萬元人民幣。不同門類的各個專場中,均有名家精品高價成交,其中首開的“國石國藝”及“至味涵碩 紫玉金砂名品”兩專場受到藏家熱烈歡迎,成交比率均超過90%,成為一大亮點。
“至味涵碩·紫玉金砂名品”紫砂專場涵蓋了現(xiàn)當代所有重要大家的近50件紫砂珍品。其中,備受關注的顧景舟“雨露天星壺”以156.8萬元人民幣摘得該場桂冠,蔣蓉的“五頭束柴三友壺” 拍得50.4萬元人民幣,何道洪的“梅花周盤壺”也拍出44.8萬元人民幣。僅過了兩周時間,在11月24日下午,一把唐云生前收藏的顧景舟制、吳湖帆繪的大石瓢壺在上海工美秋季藝術品拍賣會上以318萬元成交,這可能是迄今有成交記錄最貴的一把紫砂壺。
大師作品一路看漲,我想不外乎這么幾個原因。第一,大師作品表現(xiàn)的氣韻風度自有一番境界,非尋常藝師可比。盡管市場上仿制品很多,但大師作品的渾然天成是絕對仿制不出來來的,有的作品就連大師本人也不可能復制。第二,大師作品對泥料非常講究,投資一把大師作品就等于得到了一塊絕好的紫砂泥。眾所周知,目前好的紫砂泥存量越來越少,而且大師也不會把有限的精力投入到無價值的泥料中去,珍貴的泥料加上大師化腐朽為神奇的非凡之作,價值自不可言。第三,20世紀50年代初期,歷經戰(zhàn)亂的宜興紫砂從業(yè)者僅存50多人,而制壺的老藝人更只剩下20多人。
在人民政府的扶持下,老藝人組織起了合作社,恢復了紫砂壺的生產。這個時期的紫砂工藝,可以說是紫砂制造工藝推陳出新、發(fā)揚光大的重要時期。這個時期出現(xiàn)了朱可心、王寅春、蔣蓉、顧景舟、吳云根、裴石民等一批壺藝大師,特別是顧景舟大師,更是其中的皎皎者,一度擔任合作社的領作等重要職務。如今隨著一些頂級大師相繼謝世,目前這些國家級大師不過10名左右。第四,僅存的大師們日益看重人品藝德,很少參加市場交易,他們多潛心參加展覽或提攜后輩,因此這些大師的精良之作,極少出現(xiàn)在市場上。第五,大量的明清壺仿制品問世,形成魚目混珠、贗品橫行的混亂局面,使投資者大受其害從而失去信心。第六,大師作品兼具藝術性和投資性,既能滿足人們的審美需求,又具有保值增值的功能。
大師作品的一路走高固然是市場信心的保證,但是也不能忽視經濟危機對整個紫砂市場的消極作用。一是經濟危機會影響一部分中低端消費者的購買欲望。作為市場的這部分消費主體,經濟實力是其投資紫砂壺的基礎保證,經濟的變化可能導致他們購買需求的調整或者減少。二是實用市場萎縮會很明顯。紫砂壺泡茶顯然比用杯子泡茶奢侈得多。僅作為泡茶來用的一般紫砂用具,會因為市場需求的減少而相應滯銷,在價格上勢必會出現(xiàn)不同程度的降低。三是作為紫砂壺傳統(tǒng)消費市場的珠三角等重要區(qū)域因在這次經濟危機中受到重創(chuàng),整體購買力勢必受到明顯影響。四是紫砂壺愛好者與股票投資人群高度重疊,股票市場暴跌使這些人的資產嚴重縮水,而不可能再有什么好心情來品茶論道,由此也會導致市場的嚴重萎縮。五是紫砂壺投資市場中間環(huán)節(jié)的斷裂或者受損,必然影響整個市場的運轉。紫砂壺投資市場是由制作者、購買者和經銷商共同構成的,經銷商是整個投資活動的中間環(huán)節(jié)。經濟危機造成商品滯銷,必然影響到經銷商的資金運轉,如果資金回籠渠道不順暢,必然加大投資風險,進而抑制投資需求,造成整體性投資市場的困難。
危機,也意味著機會,經濟最低點也是投資最佳點。紫砂壺具有巨大的投資潛力是不容置疑的,想一想蘊藏在宜興的那點紫砂礦面對的是整個茶飲世界,就知道紫砂會是多么稀缺了。經過上千年的開采,紫砂泥越來越稀缺,紅泥中的佳品朱泥儲量在1973年就已枯竭,紅泥產品近乎停產。紫泥中的上品“底皂清”泥的儲藏量也日漸稀少,綠泥屬于紫砂泥原礦中比較稀少的泥料。據業(yè)內人士介紹,宜興的紫砂泥最多只能提供50年的開采量了。政府控制開采后,好的紫砂泥很難尋覓到,紫砂原料的價格一路上漲,F(xiàn)在宜興1斤上等紫砂泥的價格已超過兩萬元,說紫砂貴比黃金,一點都不過分。稀缺就決定了其市場的巨大潛力,但潛力畢竟不能救市。如何渡過寒冬還要看市場自身如何調整。作為市場調整主體的壺藝人和銷售商,應該看到目前整個市場積極的一面。
第一,由于紫砂名家作品極具投資價值且數(shù)量較少,收藏者也多為具有一定經濟實力的專業(yè)人士或紫砂愛好者,經濟形勢的變化對收藏市場的影響不會太大,這些作品呈價格剛性,收藏者不會因為經濟低迷明顯減少收藏。第二,中低檔次的實用壺不是價格彈性很高的商品,無論價格高低,其降價也只具有象征性意義,其作用不過是給紫砂壺愛好者一些心理安慰,對銷售并不會產生什么影響,想買的人還是會買,不想買的人還是不會買。第三,投資群體還是呈不斷增長態(tài)勢的。投資群體和紫砂愛好者不會因為經濟危機,就停止發(fā)展的腳步,恰恰會因為紫砂價格的調整而發(fā)展壯大。
每一個群體的形成都不是偶然的,必然有其形成的原因,其中市場培育者的作用不可低估。不管市場培育者是壺藝人還是銷售商,都必須要明白一個道理,那就是你是從自己培育的市場中獲得回報的。這個道理就是市場力量的運用,如果你個人的成功將成為每一個你作品持有者的成功,那么每一個你作品的持有者肯定都會幫助你獲得成功。因為投資者要比壺藝人更有市場運作的沖動,也更有運作市場的能力。
在市場作用的力量下,壺藝人和投資人關系會變非常微妙。壺藝人不但必須給投資人留下比較有吸引力的價格空間,壺藝人還要容忍投資人分享紫砂產業(yè)發(fā)展的利潤,而且還要著力培育自己作品的投資群體。投資者為了自己的利益,不僅不會打壓壺藝人,反而是會主動為壺藝人抬轎子。如果壺藝人依然獨霸供給市場,那么紫砂壺市場永遠會處于低附加值的初級水平。如果投資市場形成,壺藝人的收益不僅不會因為投資者的參與而減少,反會因為作品價格上升而明顯增加。
經濟危機下得益最大的可能還是一般的消費者。從純消費的角度來說,降價怎么來說都是利好消息,中低檔作品的價格調整,對一般消費者來說是喜聞樂見的。另一方面,經濟危機可以讓更多的投資者放慢腳步,從而給消費者提供了更多的親近大師作品的機會和選擇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