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不是窮人的天堂
黃敏杰是廣東潮州人,父母都是漁民,家里孩子多,幼年生活十分貧困。1979年,黃敏杰勉強讀到中專畢業(yè)后,便跟著當?shù)匾恍┯懮嫷娜说搅讼愀。幾?jīng)周折,他到一家小型服裝廠當上了學徒工,每月工資300港元,住的是山上的工棚,吃的是白水泡方便面。
黃敏杰一連當了3年學徒工,不僅掌握了服裝制作的所有工序流程,而且也摸索出了一套企業(yè)管理經(jīng)驗。1981年7月,他還報讀了夜校,主學英語。
兩年半工半讀的時間過去了,黃敏杰學成結(jié)業(yè)后就辭了工,想自己做點小買賣。辭工后的黃敏杰吃住成了問題,多虧師傅汪水仔伸出了援助之手,在自家擁擠的屋子里給他安排了一張床,還給了他1000元港幣。黃敏杰用這些錢到各服裝廠廉價收購積壓的服裝,然后拿到九龍夜市去賣,4個月后,他賺了1.2萬元港幣。隨后,他在九龍小商品市場每月花2000港幣租了個樓梯間,買了一臺縫紉機和一臺打邊機——一個小小的裁縫店就這樣誕生了。
誰也沒有想到,十多年后,這個小小的裁縫店竟演變成了香港服裝業(yè)頗具影響的興麗時裝公司,黃敏杰這個昔日一文不名的窮打工仔,也成了腰纏萬貫的香港老板!
然而,天有不測風云。1997年10月亞洲金融風暴突襲香港,整個 香港經(jīng)濟出現(xiàn)了50年來未有過的負增長,黃敏杰的興麗時裝公司也受到了極大的沖擊。在那段夢魘般的日子,黃敏杰帶領(lǐng)他的員工左沖右突,但始終沒有突出重圍:原有的定單紛紛退回,價值幾百萬港幣的成衣積壓在倉庫里廠房租金到期,員工工資告急!在這種情況下,黃敏杰只好忍痛宣布公司倒閉。等結(jié)完所有人的工資后,他發(fā)現(xiàn)自己一下子變成了一個窮光蛋。而這時,一雙兒女都在讀書,正是用錢的時候。這次變故,讓黃敏杰一夜之間急白了頭。
1997年年底,黃敏杰決定回深圳看看,順便排解一下心中的煩惱。當他攜太太和女兒踏過羅湖橋時,麻木的神經(jīng)一下子被這座活力四射的城市刺醒了!他立即打消了散心的想法,就地對深圳市的服裝市場進行調(diào)查,走訪了有關(guān)部門,了解政府對港、澳、臺同胞回大陸投資的各種優(yōu)惠政策。黃敏杰心里有了底,心情也變得豁然開朗,他決定回深圳進行第二次創(chuàng)業(yè)……
深圳再創(chuàng)業(yè)
1998年2月,黃敏杰只身回到深圳。說是回大陸創(chuàng)業(yè),其實此刻他全身上下的錢加起來也只有6000港幣。在錢借不到、銀行貸款無人做擔保的情況下,黃敏杰只有暫時放下當老板的想法,決定先找一家制衣廠打工,積蓄力量,東山再起。
一個年近不惑的昔日香港老板要和打工仔一起爭飯碗,從內(nèi)心而言,黃敏杰有些放不下面子。但是,擺的眼前的是生計問題,想起自己當年初闖香港的情景,這個潮州漢子不禁又壯志滿懷。他到深圳布吉鎮(zhèn)坂田一家服裝廠當上了裁床師傅,在這里,他充分發(fā)揮了自己的特長。兩個月后,他被廠里聘為車間主管。由于他做人做事都極為誠懇本份,所以,老板和員工們都對他這個香港大佬十分尊重,他在公司的人緣也極好。
1998年10月,黃敏杰所在工廠的兩個老板因投資意向發(fā)生了矛盾,其中一方撤資,另一方孤木難支,就有了轉(zhuǎn)讓工廠的念頭。這時,平時和黃敏杰相處得不錯的一些師傅們紛紛找到他說“黃哥,你在香港就做過老板,懂經(jīng)營,再說兄弟們都服你,不如你牽頭把這個廠子盤下來,兄弟們都跟著你干!”原本心里就有此打算的黃敏杰,面對工友們渴盼的眼神,眼睛不禁有些濕潤了,心中升騰起一股豪氣。他拍著大家的肩膀,動情地說“多謝兄弟們?nèi)绱丝吹闷鹞摇F鋵崗男睦飦碇v,我也不希望就這樣跟大家各奔東西,只要大家抱成團,相信這件事能辦成!”
話雖撂出去了,但黃敏杰心里知道,要辦成這件事,手里必須有錢。為了籌錢,黃敏杰特地回了趟香港,將自己位于香港青山道的唯一一套住房以180萬元處理掉了。轉(zhuǎn)讓房子的那天,黃敏杰情不自禁地灑下了熱淚,這套房子,不僅是他在香港打拼多年的心血結(jié)晶,更是他在香港東山再起的根本啊,如今連這最后的窩也扔出去了,怎能不讓他心痛呢?
在香港惟一的家沒了,妻兒只好租房子住,女兒哭著問爸爸這是怎么了,黃敏杰淚流滿面,把女兒摟在懷里,鄭重承諾說:“乖女兒,這種日子不會過太久的,爸爸將來一定讓你過上更好的日子!”
黃敏杰盤下了這家工廠,他把這個廠仍定名為興麗時裝廠,以紀念自己當年在香港走過的激情歲月,工人用的還是老廠的原班人馬。盤下這個廠子后,他手中再無一分錢的流動資金了。正當黃敏杰焦頭爛額之際,老工友們站了出來,他們紛紛把自己打工多年的積蓄拿出來交給黃敏杰,湊起來競也有15萬元之多。捧著這筆錢,就像是捧著一顆顆滾燙的心,黃敏杰又落淚了。他知道這些錢都是工友們一分一分省出來的,有準備回鄉(xiāng)蓋房子的,有準備娶媳婦的,還有準備供子女上學的……黃敏杰在心里暗暗發(fā)誓:有朝一日自己成功了,一定加倍奉還這份深情厚意。
2000年初,黃敏杰根據(jù)流行時裝的發(fā)展趨勢,預測到女式吊帶背心將在沿海開放城市流行。他立即著手設(shè)計出了10個款式,準備批量生產(chǎn)。他這一大膽的舉動,在全廠上下引起了很大的震動,特別那些管理層的老員工紛紛提出反對意見,認為風險太大,不如做來料加工穩(wěn)當。在大家的極力反對下,黃敏杰也曾產(chǎn)生過動搖,但為了證實自己的預測能力,他對本廠76名25歲以下的女員工進行了問卷調(diào)查,結(jié)果有90%以上的女員工在調(diào)查表上這樣寫道如果大街上有一個人穿,我就敢穿?吹竭@個結(jié)果,黃敏杰笑了,他當即拍板投入生產(chǎn)。結(jié)果,2000年夏天,女式吊帶背心首先在深廣兩地流行,黃敏杰賺了近40萬元,等其它服裝廠回過神來,準備生產(chǎn)這種背心時,夏天已經(jīng)過去了……
有了這次成功的經(jīng)驗,黃敏杰步子越邁越大。2002年5月份,黃敏杰聽妻子說,他原先在香港轉(zhuǎn)讓出去的興麗時裝公司由于經(jīng)營不善,又要再次轉(zhuǎn)讓。他立即趕回香港,以100萬元的價格購回了香港興麗時裝公司。
至此,黃敏杰在香港和深圳兩地的服裝行業(yè)內(nèi)名聲大振。也就是在這個時候,黃敏杰迎來了他創(chuàng)業(yè)的第三個高峰期。
東南亞最大時裝集團的“二當家”
2003年3月9日,總資產(chǎn)達上億美元、東南亞名聲赫赫的馬天奴時裝公司的老板吳穗平突然親自來到興麗廠考察。吳穗平是東南亞服裝業(yè)的“大鱷”,黃敏杰早就想和他結(jié)識,如今見他不期而至,不禁既驚喜又緊張,急忙把他請進了自己的辦公室。吳穗平坐了不到10分鐘,便要到車間去轉(zhuǎn)一轉(zhuǎn)。黃敏杰立即起身陪同。走到門口,黃敏杰習慣性地換上拖鞋,而吳穗平卻穿著皮鞋自顧自地往車間里走。見此情景,黃敏杰感到很為難,按規(guī)定,進車間必須換拖鞋,現(xiàn)在可怎么辦呢?就在吳穗平一腳門里一腳門外的時候,黃敏杰還是下定決心叫住了他,禮貌地說:“吳總,對不起,進車間請換拖鞋。”吳穗平并沒有生氣,只是說聲“忘記了”,就換上了拖鞋。
在車間里,吳穗平?jīng)]有同黃敏杰說一句話,只是默默地走著。走到包裝組時,他突然咳了一聲,往地上吐了一口痰,就在他轉(zhuǎn)身的時候,他發(fā)現(xiàn)一個女工迅速掏出一塊紙巾將痰擦掉。吳穗平?jīng)]有再作停留,立即離開了車間……
踏進興麗廠不過20分鐘,吳穗平就告辭了。黃敏杰莫名其妙,又不便多問。
第二天,黃敏杰意外地接到了吳穗平的電話,對方邀請他去做客。原來,吳穗平與新加坡一位服裝商簽訂了60萬套服裝,由于貨期迫近,為了減壓,他打算拿出一部分交給其它服裝廠加工,可一般的工廠,他不放心,因為“馬天奴”是國際的品牌,稍有不慎,就會造成不良影響。吳穗平把深圳所有的服裝廠想了個遍,最后把眼光放在了剛剛崛起但充滿活力的興麗廠上。通過實地考察,吳穗平想和黃敏杰建立長期合作伙伴關(guān)系,把“馬天奴”服裝給他加工。黃敏杰激動地和吳穗平簽訂了協(xié)議。
其實,馬天奴時裝公司此前也與多家服裝公司聯(lián)手過,但都不過兩個月就一一淘汰了對方。這次與黃敏杰合作,開始時,吳穗平還是小心翼翼的,不敢給他多發(fā)貨,還派出一個陣容強大的質(zhì)量檢查組駐進了興麗廠。3個月后,吳穗平發(fā)現(xiàn)黃敏杰對產(chǎn)品質(zhì)量的要求比他們自身的要求還要嚴格,次品率已經(jīng)降到了他們建廠以來的最低點。他這才徹底放開膽子大批量供貨給興麗廠,并逐漸撤回了他派出的質(zhì)量檢查組,由于這些生意上的往來,吳穗平對黃敏杰青睞有加,兩人成了無話不談的朋友。隨著對黃敏杰的越來越倚重,吳穗平萌生了與黃敏杰并肩作戰(zhàn)的想法。
2003年7月份,吳穗平合并了黃敏杰的興麗廠,組建了馬天奴時裝集團。在這個集團里,吳穗平占51%的股份,黃敏杰占49%的股份,并出任馬天奴時裝集團的總裁。上任不久,黃敏杰就大膽斥資百萬,在深圳五洲賓館舉辦了一個名為“馬天奴之夜”的全國性大型品牌服裝洽談交易會。這次會議影響極大,在全國有力地推廣了“馬天奴”品牌。
2004年春節(jié)過后,馬天奴在黃敏杰的一手打理下,發(fā)展勢頭蒸蒸日上,“掌門人”吳穗平放心地把馬天奴時裝集團的全權(quán)交給黃敏杰打理,自己移民到加拿大去了。
如今,這位歷經(jīng)風雨的香港硬漢,踏著自己二次創(chuàng)業(yè)的汗水、淚水和血水,終于東山再起了。他駕馭著馬天奴這艘巨大的時裝航母,披波斬浪一路高歌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