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由于J君對財務管理沒有正確的認識,庫存數(shù)量錯了不但不要求銷售人員找原因,反而說:“反正東西不會丟,多半是哪一筆忘了記,帳上調整一下數(shù)量就行了。”既然財務帳都不能夠作為依據(jù),那還做帳干什么?我很失望,但為了搞好關系,我一律按照J君的方法來處理。即使如此,為了公司的將來考慮,我仍然堅持每天加班把帳做下去。這種局面曾經(jīng)使我很困擾,直到我老婆來到公司打工,才得以解決。
我老婆是學會計的。我其實一直想讓老婆來幫我,我老婆也很想來,但直到J君先讓他老婆到公司來當出納后,我才敢提出讓我老婆進來。現(xiàn)在回想起來,其實多年以來我跟本不是真正的二老板,我只不過是J君手下的一個高級打工仔而已。但也許正因為我的凡事隱忍,才使得我和J君的合作關系維持了長達六年之久吧。
我老婆是個很認真的人,這也許和她從事會計工作的職業(yè)特點有關吧。是她第一個在公司樹立了“要以帳目為依據(jù)”的觀念。庫存商品數(shù)目不對,要銷售人員向會計作交待,而不是會計向銷售人員作交待。也是她第一個提醒我,一個人管帳,一個人管錢,只是一種表面上的平等,實際上是很不平等的,如果我不掌握一定的實際資產(chǎn),以后可能就會由名義上的二老板,淪為實際上的技術主管兼財務會計,到頭來一分錢也分不到。
對于生性愚鈍的我來說,要想到這些問題上是很難的,但經(jīng)過她的提醒,我才發(fā)現(xiàn)了我們之間真正的不平等。我和我老婆,作為50%股東和會計,要報銷一點購買帳本、紙筆的辦公費用,都還遭到J君老婆的白眼,認為我們不應該擅自購買。而J君老婆則可以隨意地決定公司今天要到哪個火鍋城去聚餐,或是到哪個OK廳去HAPPY。盡管表面上這些費用報銷時要經(jīng)過我的簽字,但是,這種事后的簽字,不知道有什么意義?
為了改變這種局面,我向J君提出要由我掌握銀行存款。這是我第一次和J君產(chǎn)生分岐。這個看起來很不信任朋友的舉動,卻挽救了我的命運。由于當時公司再次面臨擴大,我的技術和管理方法對公司至關重要,J君不得不作出了讓步,并且與我簽定了一個新的補充協(xié)議,證明該帳戶上的錢是雙方共同財產(chǎn)。(我記得當初J君以自己名義存款時,卻并沒有提出要和我簽這樣一個協(xié)議。)第三年就這樣度過了,我們的年利潤達到了15萬元。按照我們當初設計的滾雪球方案,所有賺來的錢除了發(fā)工資和發(fā)年終獎外,全部都再投入到生意中。當年我們的總資產(chǎn)達到了50萬元。
第四年,我老婆和J君的老婆為25元光盤錢發(fā)生了一次不愉快,當時我老婆在做會計兼任耗材部銷售員,J君的老婆明明忘記了付錢,但既不承認,也不同意我老婆說的“那就從帳上消了”的說法,認為我老婆這樣說還是指的她沒有付錢。言下之意,是要我老婆承認收到了錢沒有記帳。處事不圓滑的我老婆當然不肯認輸,為此兩人爭吵起來。本來,這件事不大,但J君知道后和處理方法是:對我說,這件事不管是誰不對,反正如果解決不下來,這種合作關系就無法維持下去了。當時J君的這個做法讓我很失望,明擺著是要我擺平老婆,否則散伙。我這時才明白老婆當初提醒我的話是多么有道理了?紤]到公司剛剛投入大筆資金,現(xiàn)在散伙對我來說太不劃算,我不得不向J君答復:此事雙方都擺平各自老婆,彼此不得再提半個字。這件事就這樣不了了之,但對我的打擊是相當大的,我深深體會到J君對我和我老婆是不尊重的,居然用強權來壓人。
不久后老婆由于身兼兩職,身體不堪負荷,加之心理上的陰影,終于得了一場大病,不得不辭去了公司的工作,回家靜養(yǎng)去了。這一年是我心事最沉重的一年,和老婆之間的矛盾也很多,回想起來,我確實對不起老婆,在公司里混得太窩囊了,自己沒實權不說,還讓老婆又受累又受氣。好幾次想到這些,我都暗自流淚。多年來,我一直想做個真正的男人,我本來以為我已經(jīng)做到了,但現(xiàn)在才明白跟本沒有。
第五年,公司再次擴大規(guī)模,在更好的口岸租了四間相鄰門面,營業(yè)面積達到200多平米,裝修和管理都又上了新的檔次。AY縣的人甚至把我們和本縣的一家家電城相提并論,說我們是XX電腦城。雖然我們深知自己和人相比簡直是小巫見大巫,但得到這樣高的評價還是很令人欣慰。這一年我們的業(yè)績沒有很大增長,和上年一樣,年利只有20萬元左右。
第六年,由于對技術工作十分厭倦,加上我深深明白長期從事具體的技術工作只有讓J君更輕視我的存在。于是我希望在管理水平和經(jīng)營策劃上有所突破。但J君對我的經(jīng)營思路幾乎都不認同,沒有決策權的我于是非常迷茫,不知道自己倒底該做什么。
后來我才知道J君之所以不愿意采納我的經(jīng)營建議,主要是這些項目對我本人的依賴性太強了,不論技術性還是管理水平上,都是他所無法勝任的。我提出的經(jīng)營網(wǎng)站、軟件業(yè)務,開辦耗材連鎖店,吸收下級加盟商并利用財務控制手段進行監(jiān)管,等等,每一項不是要依賴我的技術就是要依賴我的管理手段。他根本不想讓我掌握太多東西。
這一年的春節(jié)一過,當J君委婉地向我提出“要重新考慮公司的未來”時,我才明白他早就想跟我散伙了,只是為了大家好好地過一個春節(jié),才拖到節(jié)后提出來。
于是我們對公司進行了資產(chǎn)估價,在沒有計算一分錢無形資產(chǎn)的前提下,公司的資產(chǎn)已經(jīng)達到近100萬。但J君提出付給我的金額比這個一半還少很多。顯然很不公平。但J君說,如果我愿意出同樣的錢,他一樣愿意讓出公司。我明白這倒是真話,而且我也確實不想接手這個兩年來沒有業(yè)績增長的公司。我寧愿拿那筆錢去經(jīng)營我想經(jīng)營的項目。更何況,如果我在AY縣繼續(xù)經(jīng)營的話,J君完全可以用分到的錢再開一家同樣的公司,反而會將我打垮。多年來,所有的社會關系都是以他的名義建立的,對外都知道他才是老板,接管公司對我有害無益。我唯一掌握的籌碼是可以憑一堆帳本讓他坐進大牢。但這樣的事我不可能做,也不應該用來作為談判條件。于是我只好讓步,答應了他提出的金額,拿到了這筆不到一半的錢,開始了自己的第二次創(chuàng)業(yè)生涯。
現(xiàn)在,我已回到我的家鄉(xiāng)N市,正在著手創(chuàng)辦我的新公司。我不準備再做電腦硬件銷售了,只準備做些軟的東西,具體內(nèi)容由于還沒有起步,我就不提了。如果我的公司能夠盈利,我也許會再回來寫一篇我的二次創(chuàng)業(yè)經(jīng)歷的。對此我是有信心的。而且更大的收獲是,我現(xiàn)在才真正感到自己當老板的快樂,這是過去幾年里從來沒有過的。我終于感覺到自己在朝著做真正男人的目標邁進了,如果三到五年內(nèi)我的資產(chǎn)能夠超越J君的話,那就可以真正挺起胸膛來做人了。我相信,我一定會成功的!我也希望那些在生活中經(jīng)受了挫折和不幸的朋友們,不要氣餒,其實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煩惱,要把煩惱當成前進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