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16歲出道經(jīng)商,到26歲仍一事無成
●外漂3年,每每偷跑回家,父親便老淚縱橫,因為怕人上門追債
●他身上曾經(jīng)窮得只剩8角錢,剛夠買一個肉包子,卻戲劇性地使他成了江城“包子大王”
●鄧燦輝,一個普通的湖南農(nóng)民,要靠賣包子成就“千萬富翁”的夢想天橋下的“狗不理”包子晚春的清晨,不到5點天就亮了。忙亂的腳步中,裹著湯汁、醬香四溢的白面大肉包,被一籠一籠放到兩口大蒸鍋上,水汽騰騰。
5點半,打貨人、“扁擔”們陸續(xù)聚集攏來,圍在巴掌大的包子鋪門口狼吞虎咽。一抹嘴,他們利索地穿過利濟北路的人行天橋,消失在了人頭攢動的漢正街。
到傍晚6點打烊,這個天橋下10來平米的小店,要賣出6000個大肉包子。除了個頭大點兒,汁濃鮮香的包子頗有些“狗不理”的味道。
“包子好,富人能吃,窮人也能吃”,老板鄧燦輝揉著案板上的面團,百感交集。誰會想到,這個胳臂曾慘遭剮皮、睡過火車站的苦孩子,今天會在江城包子界占有一席之地呢?
流浪街頭吃不起第二個包子
為躲避10萬元的糧油債,鄧燦輝跪別父母,1996年從老家益陽“跑路”到了株洲。
他從沒覺得如此挫敗過:16歲出道做生意推銷針棉,虧了;19歲借資十幾萬元開大米加工廠,又虧了;23歲轉(zhuǎn)向搞糧油批發(fā),還是虧了。最后這一跤,摔得他離鄉(xiāng)背井。
衣衫襤褸地流浪在株洲的街頭,鄧燦輝餓得天旋地轉(zhuǎn)。他望著街邊一個討飯的老乞丐,對方竟“嗖”地把討錢的破碗藏進懷里。這條錚錚漢子,血一下涌到了耳根。
不遠處,一個熱氣騰騰的包子鋪吸引了他,他咬著嘴唇,反復(fù)搜刮衣縫的每一個角落。最后,褲袋里掉出了僅有的8角錢,鄧燦輝想買2個肉包子,但肉包子賣5毛錢一個,他吃不起第二個。
“我沒文憑,沒背景,沒一技之長,干嘛不學做肉包子!”包子鋪火紅的生意,看得鄧燦輝心頭一熱。
灰頭土臉地偷跑回家,老父看見兒子就趕:“你跑回來做什么!”鄧燦輝說要學手藝做包子,父親冷冷地撂下一句:“10年了,你一事無成,你還能做成什么?”“我10年沒賺到錢,但我一點不良習慣都沒有,為什么要把我判死刑?”鄧燦輝站起來直視父親,幾近咆哮。
母親背過身去暗暗抹淚,她在鄉(xiāng)親面前“拼著一張老臉”為兒子湊來了1500塊錢,供他學做包子。鄧燦輝心里明白,如果這次再虧,他就一輩子也爬不起來了。
效仿華佗偷嘗“切藥刀”
26歲,在開往長沙的長途汽車上,鄧燦輝開始書寫他的“包王”人生。
1500塊錢只夠他在長沙學藝一周,干癟的荷包不允許他在外久漂。7天后,就在他學了點做包子的皮毛,準備打道回府的時候,“江湖”上突然殺出一個名叫“雪×坊”的包子店,生意火得一塌糊涂。
“雪×坊”的創(chuàng)始老板,原本擁有相當規(guī)模的酒店、公司,家底厚實,孰料中途發(fā)生變故,所有資產(chǎn)一夜之間虧得精光,連買盒煙的錢都沒有。落難的老板想到了做包子,他東挪西湊,花5000元/月的“天價”,請來一個70歲的大師傅,給他掌廚做包子。不久,包子店一炮而紅,資金迅速回籠,如滾雪球一般。
這無疑給鄧燦輝心頭注射了一針興奮劑,為學到“雪×坊”做包子的技術(shù),他掉頭來到株洲,以學徒身份混入“雪×坊”學藝。
做包子并不難,但餡料調(diào)味相當關(guān)鍵,師傅對一些“獨門”的配方密不外傳。10天后,鄧燦輝竟成功將配方“偷師”。
鄧燦輝講了一個故事:當年,華佗到深山向高人學醫(yī),一連數(shù)年都無斬獲。大師無論采藥還是配藥,都不允許弟子在旁。有一天,華佗突然悟道,學成下山了——因為他偷嘗了師傅切草藥的刀。
“我嘗出了師傅和好的包子餡兒,還偷偷記下了他們所有的流程和設(shè)備”,鄧燦輝狡黠一笑。
很快,“雪×坊”將分店開到湘潭,鄧燦輝再次擠上這趟車:“技術(shù)偷到手,接著就該偷管理,學著人家開新店”。20天后,這個看似木訥的小伙子,徹底學成離開。
開張首日手被卷入絞肉機
回家的路上,處于極度亢奮狀態(tài)的鄧燦輝,逢人就念8個字:“只要有錢,肯定成功!”
他把家里承包出去的田全收回來自己耕,盤算著這樣就可以把稅扣下暫不上繳。又通過父母向人借錢,零零碎碎湊齊2.5萬元。
鄧燦輝將“發(fā)財”的首站選在了從未去過的遵義。1999年9月的一天,他的包子店開張了。如他所料,當?shù)厝藦臎]吃過這么松嫩香噴、個大雪白的肉包子,包子店全天下來一鼓作氣凈賺500塊錢。
半夜,渾身酸痛的鄧燦輝從外面回到店里,發(fā)現(xiàn)幾個師傅在牌場上正玩得高興,肉餡和面都沒開始準備,眼看天亮一開門就要“斷炊”。鄧極力壓住火氣,走到外屋開始絞肉,這時,慘劇發(fā)生了——鄧燦輝一個恍惚,左手整條胳臂被卷進了絞肉機。根本來不及想痛,只聽見骨頭卡在機器里面“咔咔”作響,他的手斷了。黃豆大的汗珠子往下簌簌地滾,要強的鄧燦輝一聲不吭,自己拖著胳臂往外拽,整整卡了15分鐘。
女友來的時候,鄧燦輝的手因為缺氧和供血不足,已經(jīng)憋紫得跟腿一樣粗。父親臉色慘白地拆打機器,沒用。鄧燦輝清楚,要把手弄出來,必須把機器往回倒一圈,這意味著,他的胳臂要被重新碾一次。女友抱著他汗得透濕的身體,淌著眼淚一點一點把他的手往外挪。胳臂終于從絞肉機里拽了出來,一層皮卻被機器活活剮落,血肉模糊。
辛辛苦苦賺的500塊錢,全部捐給了醫(yī)院,包子店才開張一天就被迫關(guān)門。次日,鄧燦輝提出出院。主治醫(yī)生說:“只要你跨出醫(yī)院大門,手必斷無疑。”鄧燦輝頭也不回地邁出了醫(yī)院,那個地方,他呆不起。
甩起殘臂半年還清10萬巨債
不死心的鄧燦輝拖著剩下的半條命,跌跌撞撞回到益陽老家,變賣了舅舅的稻谷,湊了860元錢,又賣了父親的電視機,換了500塊錢,加上1000塊錢的借款,再度出發(fā)。他決定放棄遵義,改去湖北黃石。
一到黃石,鄧燦輝就被“吃黑”了。1300元的門點月租,被房東代理人倒了幾手后,“黑”了他3600塊。鄧燦輝咬牙咽下這口悶虧,每天甩著幾近殘疾的左臂,起早貪黑。即使在資金最緊張的時候,他依然堅持選用20元一斤的鹵牛肉,挑最好的面粉,調(diào)味用雞精不用味精。憑著肉多餡香、松軟面甜的特色,那一個月,小店賣出了7000元的包子。
半年后,鄧燦輝還清了家里10萬塊的“爛尾賬”。在變賣舅舅的稻谷時,鄧曾許諾,“總有一天我會10倍償還”,他兌現(xiàn)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