瓷器中的釉里紅,是釉下的珍貴顏色。這種顏色亮堂潤澤,看上去就象寶石鑲嵌在瓷器里一樣。這樣珍貴的釉里紅顏色是怎樣制造出來的呢?
傳說是這樣的:元朝,景德鎮(zhèn)有個叫趙子聰?shù)奶沾晒と,三十五、六歲的年紀(jì),對燒瓷有一手獨(dú)到的本事,加上肯用心思搞發(fā)明創(chuàng)造,全坯房的窯工都稱他叫“趙全能”。那時候瓷器上的花紋都是用手工刻上去的,又慢又費(fèi)功夫。趙全能立志要在瓷器上象繪畫一樣,用毛筆描花紋?墒牵M(fèi)盡心血,也沒找到一種適合畫瓷的顏料。趙全能對此并不灰心,他想:只要功夫深,鐵杵磨成針。他相信,總有一天,會實(shí)現(xiàn)這個愿望的。
可是,象趙全能這樣一個窮苦的窯工,要想搞一件發(fā)明創(chuàng)造談何容易。開始時,趙全能幫工的那家窯戶老板,以為趙全能會很快搞成,所以還愿意出錢資助。因?yàn)楦愠闪,他就可以一本萬利,大發(fā)橫財。后來,窯戶老板見趙全能一次一次的試驗(yàn)失敗了,便立即拒絕提供給趙全能試驗(yàn)的條件。這一來,就給趙全能作難了。平日,趙全能連吃飯的錢也難掙上,有時還得讓女兒小梅到河灘邊上揀破爛幫助度日。盡管困難重重,可趙全能搞試驗(yàn)的決心卻絲毫也沒有動搖。于是,他就向窯戶老板借錢試驗(yàn)畫瓷的顏料。老板的手段真辣,每借他的窯位燒一次瓷器,就要收一貫銅錢。
這樣,天復(fù)一天,月復(fù)一月,轉(zhuǎn)眼一年了。趙全能欠下窯戶老板三百貫銅錢。這一天,正是大年三十,家家戶戶都準(zhǔn)備著過年,趙全能卻蹲在屋里,擺弄他從山里找來的石料,他的獨(dú)生女兒小梅在旁邊幫著研磨料石。父女倆干得正專心,突然,一陣“砰砰”的打門聲,趙全能開門一看,門外正站著窯戶老板和他的管帳先生。還未等趙全能開口,窯戶老板就板起臉來發(fā)話了:“年三十啦!欠帳該還了吧!” 趙全能忙央求說:“老板,如今我是吃了上頓沒下頓,實(shí)在拿不出錢來還,請老板寬容,等我做成了顏料,一定如數(shù)還清。” 窯戶老板聽了,嘿嘿一聲冷笑:“不行,今天一定得把帳還清。”說著,他眼珠骨碌一轉(zhuǎn),定睛瞧著小梅,又開口說:“我已替你想好了,王大戶要買個童養(yǎng)媳,出價三百貫,你女兒小梅去,不就可以把債還清了嗎?” 趙全能一聽老板逼他賣女兒還債,心中火冒三丈。這小梅,從小死了娘,硬是趙全能一口粥,一口水地好不容易才把她喂養(yǎng)大。這是他身邊唯一的親骨肉,要他賣小梅,不就是挖他的命根子嗎?趙全能強(qiáng)忍住怒火,連連搖頭:“老板,女兒我是決不賣的。” 老板立即拉下陰沉的臉說:“哼!不賣,那就馬上把帳還清。另外,從此不準(zhǔn)你再我窯里燒什么鬼東西了。” 趙全能這時真是心如刀割。他想:不賣吧,眼前老板逼債催命,還不準(zhǔn)他再搞試驗(yàn)了。賣吧,又怎舍得讓相依為命的女兒去受苦,受人欺侮……。最后,他還是搖著頭,連聲說“不……不行呀……。” “嗨!這是老板給你的一條活路,賣了小梅還清了債,減少你的負(fù)擔(dān)。再說,等你有了錢,還可以將小梅贖回來嘛。”
管帳先生在一旁替窯戶老板幫腔。在老板連聲威逼下,趙全能感到實(shí)在走投無路,一橫心,把小梅拉在懷里,哽咽地說:“小梅,不是爹爹心狠要賣你,實(shí)在是沒路走了……”說著,趙全能大滴大滴的眼淚落了下來。小梅緊緊攥住爹爹的衣袖,千呼萬喚,苦苦地央告著不要賣她……。 “唉!苦命的孩子呀!爹爹怎么忍心賣你呢?蓪(shí)在沒法子,你不去,大家都活不成,你去了,等爹試成了顏料,再把你贖回來。” 聽爹這么一說,小梅立即松開了手,用袖子擦著眼淚,向趙全能跪拜說:“爹爹保重……”便起身要走。這一下,趙全能又舍不得了,一把拉住小梅,父女倆抱頭痛哭起來。窯戶老板不耐煩了,一把抓住小梅,惡狠狠地喝道:“別嚕嗦了,快跟我走吧。” 眼看著小梅給拉走了,趙全能悲憤欲狂。突然,又見小梅奔了回來,從口袋里掏出兩個鋼板,往趙全能手板心一放,說:“給!這是你平日給我零用的,我沒花掉,留著你做事用吧!” 這一夜,外面爆竹響聲連天,家家都在辭舊歲迎新春,趙全能卻手捏著兩枚銅錢,呆呆地一直坐到天亮。
過了年,趙全能又在窯里忙碌著。這時,窯戶老板派人來說,這是最后一次讓趙全能在他窯里試燒了。趙全能聽著,仿佛跌進(jìn)了萬丈深淵。他知道,這次試驗(yàn),難保成功,若再不成,那以后怎么辦呢……趙全能想到這里,淚珠禁不住奪眶而也,他奔到窯爐前,對著剛剛擺放進(jìn)去的瓷坯,口里默默地念著:“老天保佑吧!老天保佑!”說著,他彎腰把手伸進(jìn)匣缽,把瓷坯放好。但聽得“叮當(dāng)”一聲,趙全能上衣口袋里那兩枚銅錢掉進(jìn)了匣缽,正巧落在瓷坯上。趙全能本想將銅錢拾起,但又怕碰壞了瓷坯,誤了這一窯的的試驗(yàn),所以,也只好讓銅錢落在里頭了。燒窯時,趙全能提心吊擔(dān)地在窯邊守了三天三夜。第四天頭上一開窯,窯工們首先將趙全能燒試的那疊匣缽捧出來,打開匣缽蓋,一件瓷器拿出來……又拿一件。上面都是精光光的,一點(diǎn)兒圖案顏色都沒有。趙全能知道又是一次失敗……。突然,一個窯工驚叫了一聲:“看!這瓷碗上有兩個圓圓的紅顏色呢!” 趙全能急忙奪過瓷碗,啊!那是兩枚銅錢留下的印子。趙全能下心里明白了:銅可以做畫瓷的顏料…… 真是喜從天降,趙全能二話沒說,轉(zhuǎn)身就往害里奔。回到家中,他到處翻尋,把盡剩的一把銅鎖磨成了粉末,又摻入一些藥料,調(diào)成漿糊糊,用毛筆沾著,一筆一筆在瓷坯上細(xì)心地繪畫起來。趙全能拿著已經(jīng)畫好的瓷坯,找到了窯戶老板,苦苦要求再借用一次窯位做試驗(yàn)。可是 心腸毒辣的老板要趙全能先拿錢來,沒有錢,說什么也不答應(yīng)。趙全能心中又急又氣,他放膽說:“老板,再給我試燒一次,如若不成,我寧愿終身幫你做工,不要工錢。”。“真的?”窯戶老板貪婪地望著趙全能。 “真的!”趙全能肯定地回答道。 “哈哈!”窯戶老板頓時眉開眼笑起來,“好吧,再給你一次機(jī)會,可別忘了,不成功,你就得給我做一輩子的工羅!” “要是成功了呢?”趙全能反問。 “我就輸給你三百貫,讓你將女兒贖回來。”在窯戶老板的心眼里,趙全能是永遠(yuǎn)試不成的,這只是一句信口開河的話。 “好!一言為定。”趙全能心中充滿了希望。窯戶老板真是做夢也沒想到,趙全能這次試燒居然成功了。只見那透明的釉下,那紅光閃閃的圖案花紋,竟是那樣絢麗迷人!
釉里紅的成功,一下子轟動了整個瓷城。趙全能創(chuàng)造的釉里紅,從此結(jié)束了靠刻花來裝飾瓷器的歷史,它與這時期發(fā)明的青花釉料,相互襯托,相互比美,難怪當(dāng)時人們稱贊說:“青花瓷能入瓷骨,釉里紅更入釉骨。” 小梅終于回到了趙全能的身邊,父女團(tuán)聚,快活之中,不免又流下滴滴辛酸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