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進門,感覺不大對勁——畢竟酒店的大堂和寫字樓的大堂感覺是不一樣的——那種富麗堂皇的氣氛使我頓覺一陣緊張,好象有好多雙眼睛在看著自己——尤其是感覺保安從我一進門就盯上我了,感覺自己真是有點兒心虛——畢竟從小到大還沒進過四星級酒店(各位別見笑)。但當時自己提醒自己,千萬要鎮(zhèn)定!走了兩步之后,用眼睛的余光掃了一下,發(fā)現在右邊有螺旋樓梯可以上到二層。為了不露出破綻,假裝鎮(zhèn)定朝樓梯走去。樓梯上都鋪著紅色的地毯,感覺肢底下有點兒發(fā)飄,就上到了二樓。二樓是一個比較大的宴會廳——趕緊又向四周看了一眼——壞了,發(fā)現沒有樓梯或通道可走了。于是,站在原地頓時不知所措。這下,是瞞不過保安的眼睛了——有個保安過來問我:“先生,有什么可以幫到你?“我……我是來找工作的……”“先生,您這邊請。”還沒等我說完,便被保安十分客氣而又堅定地請到了保衛(wèi)部副經理辦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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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十一樓,是一間朝南的辦公室。一進門,便被這里的環(huán)境吸引了——江面的微風從外面輕輕的吹進來,吹得窗戶上的窗簾微微作響,發(fā)出十分有節(jié)奏的的“啪啪”的聲音,感覺十分涼爽。
保安讓我在一張旋轉式的辦公椅上坐下不久,一位自稱是副經理的中年女人朝我走了過來。在問明了情況后,又看了我的身份證、畢業(yè)證及求職簡歷等證明,便揮揮手說示意我可以走了,最后她說:“小伙子,祝你好運”。
雖然當時沒覺得什么,但出了大堂的門之后,感覺還是不由松了一口氣——這才發(fā)現剛才自己還是很緊張的——后來想,多虧這是在“9.11”之前,如果是在“9.11”之后說不定就沒這么簡單出來了——聽說“9.11”后中信廣場許多在60層以上的公司想辦法搬到了低層辦公,廣州某知名企業(yè)集團在珠江新城建的總部大樓幅原設計42層減至34層——這么說來,拉登還幫助這家企業(yè)節(jié)省了幾千萬建設資金。
雖然是“虛驚一場”,但是江灣大酒店及那微風拂面的美好感覺卻給我留下了極其深刻的印象,并且至今不忘。后來,我曾經對我的女朋友說,結婚的時候到那里去住一晚上,結果結了婚也沒去成,后來又說等她過生日的時候去住一晚上——開始是沒有錢住,后來是我老婆舍不得去住——畢竟一晚上要好幾百塊錢——希望不久的將來真的去住一住,畢竟廣州擁有所謂“無敵江景”的除了白天鵝賓館之外,這里的風景應該算最好了——感覺同是四星級的凱旋華美達也比不上這里。
稍微定了定神,這才發(fā)現旁邊的江灣商業(yè)大廈才是正確的地點。于是一轉身又進了江灣中區(qū)商業(yè)大廈。
還好,一進去就發(fā)現電梯門口站著好幾個人正在等電梯。于是不動聲色地加入了等待的行列——還好沒有引起保安的注意(有好多辦公樓都有保安值班,一般情況下,他們覺著你是外面來的人是要先登記的,那樣可就麻煩了),經過剛才那陣折騰,不知道上了樓又會發(fā)生什么樣的情況,感覺心里面像揣了只免子——蹦蹦直跳。
電梯門打開以后,跟其他人一起擠進去。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一層,到了十一層,有人出去,自己也跟著出了電梯。
順著走廊走了幾步,想,必須開始行動——但又有些猶豫——用一個專業(yè)的詞來說,這是“陌生拜訪”,而且是首次,還是找工作。人性有兩大弱點:恐懼和懶惰——絕大多數人的失敗都源于此。經過短暫的思想斗爭,生存下去的強大動力使我戰(zhàn)勝了恐懼——當時對自己說,“不要怕,即使不成功,他們又不會吃了自己!為了勝利,必須要向一個無所畏懼的斗士,勇往直前!——到了現在,難道自己還有后退的選擇和余地嗎?沒有了,必須向前、向前、再向前!”——幾年以后,自己終于明確了一個道理:成功其實都是逼出來的。有人是客觀環(huán)境的變化被動逼出來的,自己卻是自己提前拋棄了所有的一切,創(chuàng)造“絕境”去逼自己。
拿出隨身攜帶的小鏡子照了一下,整理了一下衣服,走向了離自己最近的辦公室。
那是一個什么外企的廣州辦事處(具體記不清了),走到門口,用手輕輕敲了一玻璃門,里面前臺的小姐開口問道:“請問您有什么事?”“我是應屆大學畢業(yè)生,想找一份工作。”“對不起,我們這里現在不招工。”……又遭到了一次干凈利落的拒絕。隨后,在這一層樓的其它地方都遇到了相同的結果。
心想,可能是人家確實不需要招人,那就再換一層樓試試吧。
在電梯門口站了一會兒,我當時在琢磨電梯外面那兩個按鈕一個指上一個指下到底是什么意思(很抱歉的告訴大家,到那時為止,電梯對我是很陌生的,剛才在江灣酒店那好象是我生平第一次乘坐電梯,可當時是保安帶路,不用心。直到幾個月以后,我才徹底弄明白.這不是夸張,是事實。以后會有交待)。
正琢磨著,電梯門打開了,我順勢就站了進去。里面的人按的是31樓的按鈕,于是我就跟著里面的人一同上了31樓。
電梯打開以后,出來一看四個大字“平安保險”。平安保險以前在學校里面還是有耳聞的,自己當時比較喜歡看《南方周未》,好象那時的平安保險正啟動從臺灣的國泰人壽(臺灣友邦)引進100名高級代理人計劃,其時正在上海“瘋狂”的攻城掠地,新增市場份額全面超越老牌保險公司——中國人壽。于是,在這以后的六年中我與保險公司的兩段短暫的緣份中的第一段緣就此開始。
大廳中央有幾張玻璃的圓形桌子,每張桌子旁邊有幾把椅子,有許多人好象很隨便的走來走去,進進出出。“誰也不認識,應該找誰呢?”心想。走了一圈,發(fā)現有一間辦公室的門牌上寫著“經理辦公室”,于是就站在了門口,按標準拿出了那價值100萬美元的微笑(按美國某位推銷大師的話講,那種發(fā)自內心的、真誠的微笑,在推銷的過程中值100萬美元),希望里面的經理出來的時候能發(fā)現他的門口多了100萬美元和一個免費的“值班”。
里面的人進去又出來,好象也沒有人注意我。慢慢有點兒著急:不能老是一動不動地站在這兒“傻笑”吧。過了大約十來分鐘,感覺自己的表情肌肉開始有點兒僵硬了,里面出來一位50歲左右的女士,她走出來后好象發(fā)現了我的“不同尋常”,后退兩步走到我站的位置,問我:“你有什么事嗎?”頓時感覺精神為之一振:“您好,我是來找工作的。”“你等一下”,說著她朝另一間辦公室走去,不一會兒領著一個30來歲、有一米八高的男子走了出來,用手一指那男子,對我說:“那你就和他直接談吧。”心里頓時感覺一陣緊張加激動,心想“有門兒”,差點兒就要喊出聲了。強壓住內心的興奮,和那男子(為了方便表述,后文中以“L”為代稱)走到大廳中間的玻璃圓桌旁面對著坐下。L先是問了我的籍貫、學歷后,又查看了我的畢業(yè)生就業(yè)推薦表,好象還不大放心,又問我的畢業(yè)論文是什么論題,雖然我的畢業(yè)論文也是剪刀加漿糊搞定的,但畢竟也做過一些思考,還是親手抄寫過的,于是實情相告。然后又讓我簡述一下我的論文的提綱,當時也沒多想,拿出對待導師的虔誠和認真簡述了一遍,OK,這下應該是完全相信我了。然后L眼睛直直地盯著我,問:“你現在的家庭還能象供你上大學一樣供你多久?”當時一愣,心想,這出來打工和家里繼續(xù)供我讀書有什么關系嗎?雖然不大明白,但這個問題對我來說還真是一個比較沉重的話題:要知道,高校收費是從95年開始的,96年自己高考時,師范類院校還沒有收費,這也是當時自己選擇師范院校的一個重要因素,當時自己讀大學一般一年才交650塊錢(200塊錢的住宿費加450塊學雜費,而且每月學校還有57塊錢的補助,相當于一分錢沒交,全是自己管自己),其它就是平時的生活費了,除去交給學校的,自己一個學期另外包括所有的衣食各種開銷才1000塊錢。即使是這樣,在大三那一年,還是沒錢讀書了,父母把自己家的一處沒人住的老宅子賣掉換了3000塊錢,這才算勉強讀完大學。我們那所學校97級一年學費漲到1500,98級漲到2500,想想自己還是幸運的,要是再晚兩年考大學,可能就真的讀不起了。
神情凝重的想了一會兒,抬起頭對L說:“我不想再給家里面增加負擔了,我要自己掙錢養(yǎng)活自己。”誰知L拍了拍我的肩膀說:“好,有志氣,年輕人就應該這樣。”當時有點兒受寵若驚,來到廣州第一次聽到別人對自己的肯定,當時很慶幸:一是自強自立永遠是一種愛人歡迎的可貴的品質;二是自己沒有說謊話,沒有為了面子而違背自己的意志,否則后面可就真的麻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