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浩瀚漫長的中華陶瓷歷史中,景德鎮(zhèn)民窯古瓷堪稱華彩樂章,舉足輕重。近年北京出土的大量實物殘片更證明,景德鎮(zhèn)瓷器自明代以后,成為中國瓷器的主流,而其中絕大部分是民窯青花瓷。這些城市的地下文化遺存,近年來受到藏家、研究者以及瓷器愛好者的青睞。收藏界喻古瓷片為“文明的碎片”,一些行家更是將其當作古書來慢慢細讀,咀嚼品味。
民窯瓷器獨具魅力
歷史上,景德鎮(zhèn)瓷器以能夠集歷代陶瓷、繪畫、工藝之大成而著稱于世。清雍正(1723-1735)前后,是景德鎮(zhèn)民窯瓷器發(fā)展的鼎盛時期。據(jù)民窯古瓷鑒藏家曲永建先生介紹,就瓷胎來說,這一時期民窯精品瓷器決不遜色于后來的官窯,甚至高于有些官窯。胎質(zhì)堅硬、細膩、潔白,釉面有玉質(zhì)感,普遍薄潤、透明、勻凈。其中的精品可與官窯媲美。
瓷器又是一個集制造工藝、民俗、文字、詩歌、繪畫等藝術于一體的綜合載體。“題材豐富,構思灑脫”,構成民窯古瓷器的獨特藝術魅力與歷史價值。與官窯瓷器相比,它在紋飾構思上更顯得無拘無束,自由灑脫,且題材生動豐富,從人物、動物到植物,無不栩栩如生,能充分體現(xiàn)時代特征。舉元末明初時期的作品為例:這一時期,一些失意文人才子淪為匠人,混跡市井民間,他們顯然入了“繪瓷畫”這一行當。這一時期民窯瓷器上的“文人畫”就反映出此類瓷畫創(chuàng)作者的藝術水準。他們的作品往往筆鋒練達,抒發(fā)個人感受,意境獨特,也因此“較難仿,因現(xiàn)代人的筆墨功夫上不去”。 民窯瓷器還可令今人一窺古人的風貌民情,文化習俗,感受不同朝代不同時期興衰的歷史。民窯瓷畫上的一個常見題材是“童子嬉戲圖”。明末時期,民眾困苦潦倒,從出土的這一時期的民窯瓷畫中便可一窺。瓷畫中,玩耍的幼童,表情往往欠生動,顯呆板,所著衣衫也多拖沓不合體。透過此種精神面貌,現(xiàn)代人似乎可以嗅到一個王朝“大勢已去”的無奈氣息。
民窯瓷器所折射的宗教風俗,亦十分有助于理解同一時期宗教發(fā)展的客觀狀況,景德鎮(zhèn)瓷器在發(fā)展過程中,自始至終都與宗教文化休戚相關,宗教是構成民風、民俗的要素和源泉。浩如滄海的民窯瓷器紋飾的演變,更能體現(xiàn)出“與時俱進”的歷程。就像最早的國家管理人員、城市和文字,幾乎都源于宗教祭祀活動一樣,景德鎮(zhèn)瓷器的歷史,每一時期的流行紋飾也都充分體現(xiàn)出宗教思想的主題并被嵌入百姓日常生活。在出土的明清遺器中,不乏宗教題材的紋飾,如文殊菩薩的坐騎青獅。佛教中的十字杵在元青花瓷中便已應用,在明成化泓治時期開始盛行,可見當時平民百姓信奉佛教者日漸增多。
“瓷片”市場身價隨漲
近年,全國各地不少城市都興起了大規(guī)模的建設活動,使大量深埋地下數(shù)百年的古瓷片“終見天日”。在北京的一些古玩市場,都有賣瓷片的攤位,吸引著國內(nèi)外,包括中國臺灣和日本等地的收藏家。本地瓷片愛好者更是憑借“近水樓臺”的優(yōu)勢,將目光鎖定那些正在拆除老建筑的各種工地。據(jù)保守估計,全國范圍內(nèi)應有數(shù)千位瓷片收藏者,北京地區(qū)應為上千人左右。而介入其中的各類買賣人員則有數(shù)萬人,甚至更多。事實上,還有更多的人在起步學習階段,他們之中不乏年輕的瓷器愛好者,堪稱未來古瓷片收藏的生力軍。
民窯瓷片受市場追捧,究其原因,無疑是人們越來越意識到它們的獨特價值。民窯瓷片鑒藏家認為,瓷片是收藏、研究者的實物標本,幫助其了解瓷器的各種內(nèi)在品質(zhì),不同時期的紋飾風格等。對于瓷器研究愛好者來說,到博物館去固然可以觀賞到各類古瓷展品,但這只能開闊收藏者的視野;看書也可以增加思考的能力,但真正入門古瓷研究,直接接觸實物無疑是至關重要的一環(huán)。遺憾的是,大多數(shù)古瓷愛好者鮮有機會接觸完整器物,于是接觸研究出土瓷片便成為一條捷徑。況且,那些精致的瓷片亦可作為一幅瓷畫藝術品永久保存。這也使得不少商人亦看好瓷片的升值潛力,進行投資。結果是瓷片的身價迅速提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