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5年第5期《收藏界》在“藏界爭鳴”欄目發(fā)表了冷香居主人的文章《唐長沙窯大官款碗》,文章附圖兩張,在對那只碗進行了一番評說之后,該文作者做出以下結論:“由此看來,該碗銘書‘大官’二字,應是唐朝宮廷向長沙窯訂制用于宮廷膳食的器物,在青釉上彩繪后,再由另一專人寫上‘押’記,以做貢瓷的標記。”此碗真是長沙窯“貢瓷”嗎?“大官”二字是真款嗎?答案是否定的。于是,我撰寫《唐長沙窯大官款碗是真品嗎》一文,在2005年第8期的《收藏界》發(fā)表。
遺憾的是:冷香居主人于2005年10月又在《收藏界》上撰文《“大官”碗辨疑》,說:“曾將‘大官’碗請教過省級文博部門的多位著名專家,認定為唐長沙窯已不成問題”,同時,強調(diào)“大官”款是真款識。
《“大官”碗辨疑》一文的發(fā)表,在使筆者感到意外的同時,又促使筆者反思了自己的觀點。坦率地說:筆者很佩服冷香居主人的 學 習 和 研 究 精 神 , 鑒 于 筆者已在《收藏界》發(fā)表了自己的觀點,在冷香居主人仍然固執(zhí)己見的情況下,筆者愿意與冷香居主人繼續(xù)就“大官”碗的真?zhèn)渭跋嚓P問題在《收藏快報》上進行友好的研討。
冷香居主人堅持認為“大官”碗是長沙窯彩繪瓷碗真品,其證據(jù)有三:即《中國陶瓷》關于長沙窯的一段“論述”和關于“唐代陶瓷特征”的一段“論述”以及某“省級文博部門的多位著名專家”的“認定”。
冷香居主人引用的《中國陶瓷》一書中的兩段論述是眾多專家長期實踐經(jīng)驗的科學總結,是真理性的認識。但是,由于冷香居主人對長沙窯及其彩繪瓷碗缺乏更具體的了解和更全面的認識,對目前仿長沙窯瓷器和仿邛窯瓷器的現(xiàn)狀也太不了解,所以,仍然沒有認清“大官”碗的“廬山真面目”。
首先,冷香居主人認為:長沙窯“創(chuàng)燒于初唐”———這就錯了。湖南省文物考古研究所研究員、中國古陶瓷研究會理事周世榮先生是國家“七五”重點研究項目《長沙窯》課題主持人。2001年4月16日,周先生應邀到邛崍參加了“中國邛窯陶瓷科技考古研討會”,在會上,周先生很明確地說到:“長沙窯的創(chuàng)燒年代則更晚,它相當于盛唐的天寶末年。也就是說邛崍窯的釉下多彩裝飾早于長沙窯”。2004年7月,周先生在其主編的《長沙窯作品集》的“序言”中,更具體地寫到:“長沙窯大致興起于八世紀中期或偏晚,即‘安史之亂’之際或稍后,九世紀為鼎盛時期;十世紀逐漸衰落”。毫無疑問,長沙窯的創(chuàng)燒時間應是中唐時期。既然是中唐時期,長沙窯碗底足特征就不應該是“餅形”而應該是“與寬圈足”形或“玉璧底”形,這是符合《中國陶瓷》一書的觀點的,借用冷香居主人的話來說,就是“長沙窯也概莫能外”。
在過去的一年多里,筆者曾就邛窯和長沙窯的關系問題,與周世榮先生和羅平章先生在《中國文物報》和《東方博物》雜志(浙江省博物館編)上有過多次爭論,兩位先生在其爭鳴文章中都不止一次地提到:“唐代長沙窯和唐代岳州窯出土的碗,100%是圈足。而從未發(fā)現(xiàn)1件餅足器。”、“長沙窯包括唐代岳州窯等出土的碗100%的產(chǎn)品不見支釘痕”。在唐代全國各瓷窯中,長沙窯彩繪瓷碗完整器的出土量和存世量都十分巨大,堪稱第一。迄今為止,只有冷香居主人的這一只“長沙窯”的彩繪碗是“餅足”,這實在是難以讓筆者信服。
最令人遺憾的是:對這一件大開門的贗品,冷香居主人所在省的“省級文博部門的多位著名專家”卻得出“認定為唐長沙窯已不成問題”的結論。“省級文博部門的多位著名專家”犯如此低級的鑒定錯誤,確實是令人不可思議!
正如文章開頭所說,拜讀了《“大官”碗辨疑》一文以后,筆者反思了自己的觀點。反思的結果是:如果這只碗是唐代時期的,也不排除是四川地區(qū)窯口產(chǎn)品的可能。
筆者曾對邛窯和長沙窯相似產(chǎn)品進行過對比研究?陀^地說,邛窯彩繪瓷器中的一部分產(chǎn)品與長沙窯瓷器中的相應產(chǎn)品,極其相似。按冷香居主人對“大官碗”外觀的語言表述以及筆者對該碗照片的觀察,筆者認為,如果該碗不是贗品的話,有可能是隋唐時期四川邛窯的彩繪產(chǎn)品,因為“黃中泛青”的釉色,“通體開細密冰裂紋片,外壁敞釉明顯,施釉不到底,露鐵紅胎骨。底為內(nèi)凹實心餅型足,碗內(nèi)遺留五粒支燒釘痕”和碗型、彩繪的色調(diào)、質(zhì)感、風格等也是符合邛窯某些瓷器的特征的。
此外,必須說明的是:筆者認為“可能是隋唐時期四川邛窯的彩繪產(chǎn)品”,仍然不敢用肯定的語氣,是因為筆者沒有上手看過這只碗;從冷香居主人提供的五張照片來看還存在著值得懷疑的地方,如:碗面施釉過于均勻,裂紋太干凈,不見棕眼,不見任何土蝕、土沁和土銹痕跡;碗的外部不見明顯的蠟淚痕狀的積釉,與露胎結合部位的釉太薄,其不規(guī)則的猶如山峰或鋸齒狀的釉“線”極不自然;所繪花草和“大官”二字的筆道,色調(diào)過于均勻單一,缺乏深淺過渡,缺乏薄釉瓷器彩繪筆道應有的暈散質(zhì)感;花草筆道雖有剝蝕現(xiàn)象,但也有不自然的感覺,“大官”二字的書寫拘謹而規(guī)矩,與長沙窯和邛窯的書法的隨意灑脫、秀勁多姿的風格相距甚遠。
那只碗是不是仿制邛窯瓷器的贗品呢?或者,是不是在邛窯的彩繪瓷碗上后加彩繪和“大官“款識的偽品呢?
這里,筆者也提供幾張邛窯和長沙窯的彩繪瓷器殘件照片,供冷香居主人和各位讀者作對比研究,以利于學術研究和探討。